高長壽並不信任呂文煥,只等自己的部將探查的結果,同時繼續點名。

除了一些已戰死的將領,沒到的幾人之中,湖北提刑使呂師頤的身份最值得注意。

“呂師頤呢?可是不願歸附故而逃匿了?”

“萬萬不敢,他膽小,已嚇暈過去了。”

此時卻有部將回來,向高長壽稟道:“大帥,範天順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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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壽親自到範天順的住處看了看,屋子很小,佈置簡陋。

一副舊舊的盔甲擺在地上,範天順是穿著官袍自縊在房樑上的。

牛富上前將屍體抱一下,喚了兩聲未得回應,不由大哭。

範天順告訴他“生為宋臣,死則為宋鬼”,至少範天順自己是做到了。

呂文煥站在門外沒有進去,默默看著這一幕,臉上浮起了慚愧之色。

範天順只領了宋廷一份俸祿,呂家卻是在宋廷的倚重之下富可敵國。若襄陽城真需要有人以死報國恩,至少不該是範天順。

“厚葬他。”

高長壽也是嘆惜了一聲,不敢再那麼倨傲。

他相信若是蒙元來犯,襄陽城中這些將士一定會有人奮不顧身、拼死抵抗。

他率王師南征,又不是蒙元敵寇,不好輕易就在心裡認為哪個歸順者是為國家大義,哪個又是因貪生怕死。

“大帥,呂文頤到了。”

高長壽轉頭看了一眼還沒被搬出去的範天順的屍體,沒來得及開口,已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大哭聲。

“罪人呂文頤,拜見大帥……罪人誠心歸順,請大帥饒命……”

只見一個穿著絲制中衣的年輕男子已擠過降臣的隊伍,跪倒,雙手覆額抵在地上,只有屁股舉得老高,顯得非常虔誠。

“起來吧。”高長壽道:“你等歸附之後如何授官,還需待朝廷考校。但我提醒你等一句,若還有尸位素餐,甚至於欺凌百姓者,休怪王法無情。”

“不敢,罪人一定不敢。”呂師頤起身後連忙賠笑,顯出卑躬屈膝之態。

此時又有士卒匆匆趕來,將一封信交在高長壽手裡。

“大帥,發現一個船伕想偷偷撐船離開襄陽,我們在他身上搜出了這封信。”

高長壽接過那封信,只見是寫往九江的,封上寫著“次兄文夔親啟”,字不好,也不算太難看。

再看信上內容,卻是痛陳李瑕之苛刻、欲抄沒呂氏之財產,追究呂氏子弟過往之劣跡,提醒呂文夔不論是投降還是反抗,先得想辦法把家財藏匿起來。

末了,還提到了潯陽橋附近一戶人家,讓呂文夔將其處置清楚,莫讓對方“捅出婁子”。

一封信看罷,高長壽先是看了呂文煥一眼,只見呂文煥面無表情,像是並不清楚這信上的內容。

再看呂師頤,已抖得和篩子一樣。

高長壽上前,伸手按住呂師頤的背,將他推到呂文煥面前。

“寫這封信,便沒想過有可能會被我截得?”

呂師頤嚇得尿了褲子,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