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盤雞。”

“雞肉、土豆、辣椒。”廉希憲抬起了手中的筷子,道:“還有來自川蜀的粉皮,來自關中的面。”

吳澤啞然失笑,道:“廉公太會安慰人了。”

“你只盯著殿下一人,於是覺得他早早娶了表姐是胡化,穿蒙古服、說蒙古話是胡化。但記住,改變一個人的行為很快,難的是改變四海八方,教化萬民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沒那麼快。如今我們在西域種土豆,他們在遼北種玉米,一年才能播幾次種子?但種子既然種下去了,早晚有發芽的一日。”

吳澤若有所思。

廉希憲拍了拍他的肩,最後道:“融合是相互的,各族習俗皆有好有壞,重要的是教殿下的仁義禮智信不丟就好。教化西域,你不能指望只教導一個殿下就好。總而言之一句話,倉稟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多謝廉公點撥,學生明白了。”

一番長談,吳澤確實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作為未來安西王府的王相,他開始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治理上,教牧民耕地、籌備在齋桑湖建城……

~~

春去秋來,轉眼到了建統二十六年。

一座城池已在齋桑湖畔拔地而起。

不僅是往來的商旅、居住於此的漢人,還有越來越多的牧民與汗國的貴族們遷入了城中。

唯獨察合臺汗國的可敦兀魯忽乃還是喜歡住在湖邊的帳篷裡。

但在這一年五月初五,連她也到了彌留之際……

大帳外已跪倒了許多人。

帳中,兀魯忽乃正在交代著後事。

“記住,絲綢之路是汗國的基石,沒有了綠州與貿易,汗國就將不復存在。只有擊敗金帳汗國、伊爾汗國,我們才能繁盛……”

“孫兒必定斬下禿剌不花、貼古迭兒的頭顱,打通商道。”

李長綏以他流利的蒙古語應著。

“我知道在我死之後你會改變這個汗國,對此我已無能為力,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把王位傳給你與阿坦娜穆爾的孩子。”

說到這裡,兀魯忽乃眼神愈發黯淡,喃喃道:“我這輩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汗位。”

“孫兒答應祖母。”

“記住……你能比你所有同父異母的兄弟更早得到封地,不是李瑕給你的,是我留給你的……”

“祖母放心,孫兒銘記於心。”

李長綏等了很久,沒聽到兀魯忽乃再說話,抬頭看去,只見她已沒了氣息。

他從小就是由兀魯忽乃親手撫養長大,此時不由悲切萬分,大哭不已。

大帳中唯有娜穆爾能安撫他,緊緊摟著他,道:“祖母被長生天帶走了……”

不論如何,當披著白袍的李長綏走出大帳,他已是察合臺汗國新的可汗。

他將擔負無數子民。

……

五月十三日,齋桑城,王宮。

“我已上表到長安,請陛下冊封我為安西王。”

李長綏坐在王位上緩緩說著,語氣平靜。

娜穆爾聽了卻是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