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他才喘過氣來,喃喃道:“你是我表姐……而且我們還小。”

“別聽他們的。”娜穆爾摟著他的脖子,湊得很近,低聲道:“我們是夫妻。”

她不同於別的蒙古女子,她身上有股清香。

若有若無的胭脂香氣。

李長綏心中不安,但確實感到很……感到很好。

兩人都是十四歲的年紀,什麼都沒經歷過,卻又什麼都隱隱懂得,一朝糾纏起來都是如同觸電一般。

只是吻便吻了許久。

這是李長綏從未體驗過的新鮮感覺,他沉浸其中,許多事都忘了。

“……”

河水靜靜流淌,從天亮到黃昏,再到黑夜。許久之後,互相依偎著的少年男女才終於捨得穿好衣服離開。離開這片河谷。

~~

建統十八年。

因與金帳汗國的戰事推進、以及唐朝廷的催促,察合臺汗國的汗廷向西遷,遷到了齋桑湖畔。

齋桑湖位於阿爾泰山脈和塔爾巴哈台山脈之間的凹地。

阿勒泰山上的冰川融水匯入額爾齊斯河,流經此地,在峽谷中形成了綠松石般的巨大湖泊。有森林、草甸、繁花。

十月,廉希憲統兵路過,吳澤設酒款待,席間深深嘆惜。

“到草原八年,殿下還是胡化了啊。好在他最聽廉公的話,請廉公務必勸勸他。”

廉希憲卻搖了搖頭,道:“何謂胡化?”

吳澤不知從何說起,道:“如今殿下與他表姐意篤情深,言行舉止愈發像蒙人了。”

廉希憲笑道:“小夫妻意篤情深,宴上便看得出來。但意篤情深可不算胡化,中原多的是恩愛夫妻。”

“廉公分明知曉學生在說什麼。”

廉希憲緊了緊身上厚厚的棉衣,“塞北嚴寒,今日殿下穿的是狐裘吧?”

“是。”

“如今西域的棉花種植已漸有成效,許多蒙人、維人都穿著棉衣,可是漢化了?”

“自然。”

“可棉花原也不是中州產物啊?前朝以前,我們只有‘綿’字,而沒有帶木字旁的‘棉’字。”廉希憲道:“冷了穿衣,用物而已,你願意看到的便說是漢化,不願看到的便說是胡化,不可取。”

吳澤表情認真起來,問道:“廉公何苦與學生說笑?我說的是殿下的言行。”

“少年人到這個年紀,難以管束,豈非正常?”廉希憲道:“殿下七歲到西域,八年長於蒙人之間,言行像他們,何奇之有?倒是我今日見到的若是個穿圓領襴袍、開口‘之乎者也’的殿下,那才叫奇事。”

“廉公就不擔心嗎?”

“我是勸你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也莫給殿下太大壓力。”

“如何能不憂?”吳澤道:“兀魯忽乃就是故意要把殿下變成一個蒙古人……”

廉希憲道:“你只看到殿下的改變,卻沒看到這整個西域汗國的改變。”

吳澤一愣。

廉希憲抬手一指,道:“且看,你我今日吃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