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個原因,伯顏已打算將何韋引為心腹。

“謝丞相,但昨夜末將還是讓軍情司突圍了。”何韋道。

“軍情司無孔不入,你攔得足夠久了。”

“說是無孔不入,其實有脈絡可遁,其訊息渠道無非是河南、山西。只要封鎖這兩路……”

“先不談這些,他們帶走的情報,你知道是什麼?”

何韋點頭又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張帶血的信紙,道:“這是末將截留下來的情報,但還看不懂。”

伯顏接過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如同鬼畫符一般,問道:“三年了,你在關中有多少眼線?”

“有。”何韋略略猶豫之後,道:“但只怕不如軍情司潛入河南的多。”

伯顏道:“能助我裡應外合攻潼關?”

何韋沒有回答,而是驚訝道:“丞相此時攻潼關,只怕時機……”

伯顏抬起手打斷了後面的話。

他是最瞭解所有事情脈絡的人之一,回想著從尹爾汗國回來之後的一切,嘆息了一聲。

“你知道……陛下有多憤怒嗎?”

提到了陛下,何韋不敢回答。

伯顏道:“我是去年抵達上都開平城的,當時各國使節都齊聚上都,賀陛下平定阿里不哥之叛,成為大蒙古國唯一的大汗。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帶回了訊息,說天池召開了忽裡勒臺大會,海都與諸王擁立昔裡吉為大汗。

陛下很快給了李瑕教訓,讓宋國與李瑕反目成仇。今年初,命安西王率兵平定西域之亂,命燕王控制吐蕃,這都是反制。但李瑕三月才從宋國返回長安,五月就已出現在了興慶府。等我們得到訊息,燕王已經丟了。”

何韋低下了頭。

他承認自己的訊息太滯後了。

燕王失蹤、董文炳戰死,若真要細追究,未必不能追究到控鷹衛頭上。

“你說李瑕這般不顧一切也要到興慶府強攻董文炳,為了什麼?”

“為了燕王?”

伯顏搖頭,沒有直接說出這個答桉。

這個問題也許旁人看不出來,但有些人只要一聽訊息就能知道。

當李瑕從宋國回了長安,屁股都沒坐熱就直奔興慶府能為了什麼?除了河套這個關鍵所在,還能為了什麼!

他拿出地圖,遞給何韋。

何韋接過攤開一看,馬上試探著問道:“河套?”

他已經在地圖上看到伯顏從九原城往幾個方向各劃了一條線,像是一張蜘蛛網。

有趣的是,九原城向東北往開平、向東南往燕京、向南往延安、向西南往興慶府,都是差不多的距離,基本上都是一千里左右。

唯獨離哈拉和林兩千餘里且途中皆是荒野。

“不錯,河套。”伯顏道:“除了安西王領大軍平定西域之亂,年初陛下還封四皇子為北平王,率大軍往哈拉和林坐鎮,與移相哥大王一起安撫蒙古諸部。這兩支大軍一離開,那除了山西、河南的守軍,就只有陛下的怯薛軍,以及河套的守軍。”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怕連李瑕都能算到元軍大致的兵力分佈。

一場汗位之爭才結束,另一場汗位之爭又起,一北一西便至少牽制了二十餘萬兵馬。

“更糟的是,塔察兒擅自出兵了。”伯顏又道:“他六月就出兵了,但還是沒能阻止董文炳的覆滅。”

“丞相的意思是……李瑕可能拿下河套?”何韋此時才驚覺不好,驚道:“如此一來,萬一李瑕從北面攻進中原……”

“不錯。一旦讓他在河套立足,中原兵力捉襟見肘。”

伯顏說的算是輕的了。

若往嚴重了說,他完全可以說河套一丟,河北必丟,中原必丟,大元甚至可能直接被趕回草原。

大元這邊比李瑕更清楚丟掉河套的後果有多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