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公田、罷和糴,國庫可由公田收入,不需再剝削平民,大宋積弊正在被肉眼可見地改變……

“平章公,李曾伯到了。”

“我便不願與這些迂人打交道。”

賈似道吐了口長氣,揉了揉臉,又召李曾伯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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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曾伯與賈似道的矛盾由來已久,最早可追溯到十年以前。

當時任京湖制置使的賈似道調任兩淮制置使,知重慶府的李曾伯調任京湖制置使。

換防之初,兩人還彼此欣賞對方才幹。

李曾伯給了賈似道極高的評價。

“十年江漢之經營,萬里巴渝之聲援……規劃大則事事備,識見遠則著著高。古社稷臣其猶劣諸,今公卿間誰出右者?!”

彼時賈似道作為孟珙親自舉薦繼任京湖防事的人選,也擔得起這評價。

李曾伯還為此作詩,雲“白羽一揮新玉帳,朱簾半卷舊紅樓。此行整頓乾坤了,公袞萊衣正黑頭。”

但就在換防的第二年,兩人便發生了政見不合。

當時,襄樊殘破,李曾伯認為“襄陽天下之脊,古今重地,南北必爭”,必須恢復襄陽防禦。

賈似道則以“孤壘綿遠,無關屏障”為由反對。

李曾伯不聽,賈似道便出手阻撓,三年後終於將李曾伯調任他方,自己插手京湖事務,調任嫡系呂文德為京湖統帥。

兩人從此積怨愈深,漸至不可調和之地步。

李曾伯早早便看出,賈似道根本就是狂妄自大,容不得半點忤逆,量小貪權。

今日過來,遇到饒虎臣怒氣衝衝離開,李曾伯與他稍聊了兩句,最後只道:“賈似道早晚眾叛親離。”

“可齋公慧眼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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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似道端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李曾伯進來,也不起身相迎。

他年紀小於李曾伯,但官位一直高於對方,所謂“公袞萊衣正黑頭”。

“長孺兄,有失遠迎了。”

“休要惺惺作態!”

李曾伯毫不客氣,在賈似道面前城府也不要,徑直指向賈似道,喝道:“傳言循州知州劉宗申毒害履齋兄,可是你主使?!”

賈似道捧著茶杯,淡淡道:“吳潛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我毒殺他做甚?”

“若我查清此事……”

“今我以平章軍國重事之名召你入朝,欲談國事,你若還是大宋臣子,休在我面前捕風捉影,不知所謂!”

“哼!”

李曾伯重重一甩袖子,怫然不悅。

賈似道最煩這些人動不動便擺出這姿態,眼露輕蔑,吩咐人端上一疊文牘擺在李曾伯案上。

“今我請官家起復長孺兄,為的是李逆之事……”

“有本事次次誣陷我,倒不必再起復我。”

“長孺兄至少比三京敗事者有才幹。”

李曾伯太煩賈似道這種每每譏嘲、羞辱別人的性格了。

他搖頭不已,只覺賈似道已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