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城牆全是麾下心腹寧江軍把守,對他有絕對的信任。

要知釣魚城一戰,這些士卒便是隨他守著這裡,個個未見蒙人便立下戰功。

李瑕要來攻,得先攻破三槽山防線,穿過嘉陵江窄道,繞道西城,築攻城兵械……就根本不可能。

“賠了個兒子,卻只有這守住重慶的功勞啊,守守守,守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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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真的?!連關中都收復了?!”

“噤聲。”

張珏低喝一聲,道:“萬一哪個媽子、門子聽了,傳出去,你要老子的命。”

程聰身材粗壯,如個圓木桶,年紀比張珏還大十歲,語氣恭謹中帶著粗莽,一副又老又暴躁的模樣。

“將軍你就不能放心嗎?我這破院,就他娘兩個做粗活的臭漢,睡得比豬都沉。”

“叫我副帥。”

“副帥,你這差遣比王將軍都高啊。”

“王將軍沒了好差遣。”張珏嘆道:“他既封伯了,稱‘王公’吧。”

“多麻煩,叫慣了的。話說,真收復關中了?”

“李帥抵敘州時,大理收復的訊息也已傳來。”

程聰感慨不已,回想著釣魚城的往昔,躁得起身到處亂踹。

“我知道副帥你來的目的,馬千今日解了我的兵權。按說,要不是十多年前跟著他殺過敵,他最近又死了娃,老子揍得他娘都認不出。”

“事後找補沒用,你兒子呢?”

程聰徑直道:“在達州。”

“只要我們動作夠快,馬千弄不到他。幹不幹?”

“將軍讓我想想啊。馬千說了,朝廷很快要給李節帥定罪。這他孃的,能打仗的一個個都弄死了。”

“這般與你說,收復之功在朝廷不管用。但我得問問,在我們這些袍澤兄弟眼裡是不是也不管用,若你們也說就願意如前些年那般年年困守、年年困守,也不必多說了,你砍了我腦袋報功。”

“這話說的,誰他娘想窩在釣魚城上過一輩子。為何能從山頂上下來過日子,誰心裡沒桿秤?”

張珏道:“那別廢話,隨我去找史進。”

程聰有點為難,又踱了幾步,道:“好不容易升了都統。王將軍每次都說忠……”

“事成了,請王將軍鎮隴西,那也是一方閫帥。你再猶豫,他一把老骨頭在江南那鳥地方染了一身的風溼。還有你那都統算個屁,兵呢?”

程聰眼一瞪,鬍子一吹,操起刀便走。

“將軍都這般說了,還能不幹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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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家中。

兩個身影正趴在牆頭向外望去。

“真會來嗎?”

“應該會來,傍晚我看到好像是他在那裡,見這邊人多便走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