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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貫,買不到一雙草鞋?!”

這日,江春拜會牟子才,不免談到臨安物價,又是嚇了一跳。

手中茶已灑在身上。

“便是三百貫、五百貫會子,也難買到一雙草鞋啊。物價頓踴,觸目驚心,民生艱苦啊。”

牟子才瞥了江春一眼,心想道,還不是去歲又支了川蜀四千萬貫,錢從何處而來?

他才被罷官時尚且沒有如此愁苦面容,如今起復,卻是事事煩憂。

以前罵先帝是昏君,但比起今上,先帝要賢明數百倍……

很多事,牟子才還不好與江春說。

如今,他與程元鳳、葉夢鼎、饒虎臣、楊棟等忠直之臣也想革除弊政、予民生息,免除和糴、整頓貨幣,挽回時局。

成效寥寥。

連賈似道也當面譏諷,“慣會小打小鬧,治標不治本,何用?”

其人是篤定了主意要獨攬朝綱。

至於官家……

牟子才想到官家,只覺一陣頭痛,不知如何言說。

這一片烏煙瘴氣之中,隴西收復的訊息,叫人又喜又悲。

他當然也狂喜,但狂喜之後,感受到的還是悲涼。

隴西不是不好,當然很好,只是對於眼下的大宋而言,那地廣人稀之地更像是個拖累。

別的不說,去歲支援給川蜀的四千萬貫依舊是增發會子。

收復隴西的功勞,其中皆大宋百姓之血淚。

這就好比,一個重病之人,眼下最需要的是調養、治病。而隴西,則是李瑕將一枚官印搬到了這重病之人面前,告訴他,功業就在此時,正須振奮。

只怕這一振奮,病人便要嚥了氣……

“你從川蜀回來,有些事尚不瞭解,老夫若說想勸李節帥莫再招劉黑馬歸附,恐怕你要罵老夫。”

牟子才緩緩說著,眼中滿是憂慮。

他亦不願潑涼水,但這些話,不得不說。

“載陽若是來為李節帥請功的,不如請他先著眼看看這大宋百姓的水深火熱。大宋經不起戰事,也經不起再一次李全之禍,動兵隴西,拉攏世侯,他做錯了。”

“……”

江春暗暗心驚。

次日,他披上嶄新的官服赴任,在待班閣等著,準備在官家小朝會時顧問應對,卻是一整日未得詔見。

再一打聽,官家已有十餘日連小朝會都未開了……

~~

廖瑩中穿過賈府,遠遠已聽到院中傳來嬉鬧之聲。

轉過庭臺樓閣一看,只見賈似道正趴在地上與一群姬妾鬥蛐蛐。

喚了兩聲無人應答,他只好上前拍了拍賈似道的肩。

“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