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天涯(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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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過於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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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船不錯。”
李瑕上了船,安頓好了張文靜等人,走了一圈之後,在船頭站定,稱讚了一句。
林子頗得意,拍著桅杆,道:“整個蒲津渡,就屬這船最大。”
“剩下的都燒了?”
“燒了。我持廉希憲的信符,安排民夫把石脂裝上各條船,說是要去救人,直接便一把火起,那渡口擠得密密麻麻,誰都撲不滅……我還安排了八名好手偷了些兵符潛入解州,只待藏上一陣子,便可為大帥傳遞山西訊息。”
“做得好。”
“大帥,現在出發回去嗎?”
“再等等廉希憲……來了。”
西面已有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兒,數名騎士出現在岸邊。
這是李瑕與張延雄說好的,趁亂將廉希憲送來。考慮到張延雄也許會殺人滅口,他請張文靜派了人過去盯著,又安排了兩人在其中。
……
廉希憲已不再如來時那般神采飛揚,身披喪服,雙手被縛,頹然上了船,垂頭不語。
李瑕上前解下他身上的繩索,問道:“善甫兄親人過世了?”
“家慈……走了。”
“節哀。”
李瑕也意外,安慰了一聲,不知說什麼好。
他已看到廉希憲嘴角的血跡,知其近日慟至嘔血。
這其實,也打亂了李瑕的計劃。
良久,還是廉希憲先開了口,語氣蕭索,神情哀傷。
“非瑜將我往黃河北岸送一遭又帶回,一舉兩得吧……既接到了張家女郎,又毀了我反攻關中的佈置……你贏了。”
“是,本來,還有一樁目的,是想讓你對忽必烈心灰意冷。”
廉希憲抬起頭,問道:“打算如何招降我?”
李瑕反問道:“現在說嗎?不如等你緩過心情。”
“家慈在七月時便已走了,時隔兩月,我這當兒子的都未回去……先說眼前事吧。”
話雖如此,廉希憲依舊是神魂不屬的樣子。
“也好。”李瑕道:“這一趟,善甫兄也該看到蒙古制度的弊端。”
“制度?”
李瑕本已做好準備要應對廉希憲的雄辯滔滔,不料對方此時是這樣的狀態,談話的氣氛便低迷了許多。
但準備好的說辭總歸要說。
“胡無百年之運,草原政權往往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蒙古的特點與以往的匈奴、突厥並無太大區別,打起仗來,大範圍的迂迴穿插而已。成吉思汗只將蒙古人擰著一股繩,讓他們發現草原外有寬闊的、可以征服的土地,使蒙古人齊心協力……這,便是蒙古之所以‘勃’,起勢迅猛。
但這樣的政權,能長久嗎?由‘征服的慾望’捏合起來的團結,崩塌起來,也會是迅若驚雷之勢。蒙古宗親之間的血雨腥風不是近年才有的。窩闊臺死後,蒙古人的屠刀已經開始砍在兄弟頭上了,這些,善甫兄比我清楚。試問忽必烈與阿里不哥之爭,是你們口口聲聲的‘漢制與舊制之爭’嗎?忽必烈的王氣到底在哪?”
李瑕指了指黃河北岸。
“看看這蒙古治下之地,有一套長治久安的制度嗎?不過是強盜分贓的方式,數萬萬百姓,不過是蒙人剝掠的贓物。我來走一遭,如入無人之境,並非我有能耐,不需要能耐。這裡,只有一幫給強盜收贓的嘍囉、傀儡,滿腦子只顧著給主人運送錢財,儲存那一點可憐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