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敗給誰?涼州與西域諸王支援阿里不哥了?!”

“是李瑕,他兵出渭河了。”

商挺訝然,問道:“何時之事?”

“十二日。”

“廉相……未與我說笑?”

“我亦盼還能與商公說笑,局勢遠比商公所想嚴峻,嚴峻太多了。”

“鳳翔府還在?”

廉希憲此時才接過商挺手中的公文掃了一眼,對自己任行省右丞相一事榮辱不驚,皺眉道:“鳳翔府還在。”

“那是?”

廉希憲似有些不願猜忌世侯,卻不敢再耽誤,終於道:“與商公說說我的猜測吧,劉黑馬恐怕是……欲降李瑕。”

商挺愣住。

他向後退了兩步,仔細盯著廉希憲的臉。

“善甫,你素來穩當,該知此等大事,不可胡言。”

“劉黑馬自保之輩,不肯力戰,我親眼所見。”

商挺呆滯了一下,喃喃道:“局勢……至此地步了?”

“唯盼著劉黑馬能不叛,但他連……”

商挺恍惚過後,一個激靈,已清醒過來。

他太清楚統領西京、河東、陝西諸軍的七萬戶都元帥一旦降敵的後果!

這還是大蒙古國從未有過之事。

“速向河南、山西、隴北調兵支援……”

商挺大步便要往外走。

“商公!”

廉希憲一把拉住他,道:“北面如此大戰,豈還有兵可調?!若劉黑馬真降了,京兆府守不住,關中守不住。”

“那還能如何?守不住也得守。”

廉希憲嘆息一聲,道:“我們該儘快攜兵馬、官吏、文士、錢糧撤出京兆府。”

商挺轉頭看向廉希憲,目光中卻泛起了一絲懷疑。

兩人關係親近,商挺又是副職,平素從不已這樣的眼光看廉希憲。

但哪怕是驚慌之中,但商挺猶儲存著清楚的意識。

畢竟事關重大,他不得不防,萬一叛投之人是廉希憲、想要詐出關中兵馬又如何?

“請商公信我。”

廉希憲鄭重施禮,又招過汪直臣與麾下幾名士卒,細說了些戰場詳情。

末了,商挺又問道:“不再試著守一守關中?”

“先做撤離準備吧。”廉希憲道:“劉黑馬若降,不必守。”

商挺道:“不久前,才支運了一批錢糧北上。眼下陛下正舉大軍平叛,不可失關隴財賦重地啊。”

“正是如此,才不必與李瑕動兵。否則到頭來既守不住,反使關中戰禍連綿,長遠而言,更為不利。”廉希憲摸著唇上漂亮的鬍子,緩緩又道:“先退吧,不利之時退一步,方能保全往後奪回關中的實力。”

“已有奪回關中之法?”

廉希憲苦笑,點了點頭。

“也好……”

論謀略,商挺或不輸於廉希憲,只是不如廉希憲熟悉戰況,此時仔細問過,也便答應了。

兩人共事多年,互相信任,竟是連放棄關中這等大事也只花了不到一刻便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