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只有這兩人最擅戰,一個曾守川蜀、一個曾守荊湖。

眼下沒有天子,程元鳳實不願再起衝突。

“非瑜啊,遭逢國喪,你暫居臨安如何?若你是清白,本相必保你無恙。”

李瑕搖頭,抱拳向天,道:“西南戰危,我奉陛下之詔命回蜀鎮守,豈敢因無端誹謗而滯留?正是國喪,我更該捨身為國。”

“誹謗?”賈似道喝道:“你敢說你未參與弒君?!”

捱了一巴掌,他火氣也上來。

心想大不了就是擁立宗室而已。

“不錯!”趙與訔登時出面,喝道:“李瑕弒君嫌疑極重!”

此時此刻,他比任何一個賈黨都急切。

恰是因李瑕回臨安,將局面扳回到如此地步,激怒了賈似道,加上全曼娘那一巴掌。逼得賈似道不得不站到了趙禥的對立面。

趙與訔恨不得賈似道現在就與趙昀之血脈一刀兩斷。

葉夢鼎臉色又是一變,也不知該如何再繼續拉攏賈似道保忠王。

程元鳳忙喝道:“左相!沒有證據之前休得再指責非瑜……非瑜,就居臨安等真相查明如何?”

李瑕不肯相讓,道:“右相話裡話外之意,也是認為我弒君?”

饒虎臣喝道:“右相以社稷為重,你若清白,等事實查清又如何?!”

“他清白?!滑天下之大稽……”

大殿上再次混亂。

當所有聰明絕頂的重臣聚在一處,場面竟愈發荒唐。

“老身說句話想說……”

老婦人的聲音又響起,很輕,但群臣又紛紛看向全曼娘。

不少人暗道她有些逾矩了。

國家大事,還沒到一個夫人說話的地步。

待殿中安靜下來,全曼娘緩緩道:“老身不干涉國事,只說兩句家事,官家……吾兒……絕非李節帥弒殺,禥兒亦從未包庇叛逆……”

“老夫人恐是還不知……”

“不,老身知曉你們指責李節帥的一切,他是無辜的。”

全曼娘沒給出理由。

賈似道大感不解。

他堅信官家就是李瑕所殺,但全氏作為一個母親,為何要包庇殺兒子的兇手?

哪怕她再不知情,也不該被一個陌生人欺瞞。

全曼娘語氣很篤定,又道:“老身有證據,足以證明……迄今為止李節帥所受之猜忌,皆因有人栽贓陷害……”

程元鳳恭敬問道:“敢問老夫人,是何證據?”

全曼娘眼神愈悲,緩慢而吃力地道:“證據……不宜與諸公相示。但,老身以性命為李節帥做保。”

“這……”

賈似道不得不做妥協,道:“老夫人,似道亦認為忠王並未包庇弒君者,便依右相所言。請忠王繼位,暫留李節帥在臨安等事情查清,如何?”

他本就想是立趙禥,這更簡單、受控。至於說立宗室,只是為了威脅葉夢鼎罷了。

在他想來,慈憲夫人出面只是為了保孫兒,那依舊可用“扶趙禥、殺李瑕”的策略應對。對付葉夢鼎就是這般。

沒想到,全曼娘再次堅定應道:“李節帥是清白的。”

她不再多說,招了招手,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