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輕薄兒(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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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聊到後來,賈似道意興闌珊,自擁著美姬去歇了。
廖瑩中今日肩上捱了一下重的,任由人捏著,那侍女一雙素手雖輕,依舊疼得他不時嘶出聲來。。。
“滿朝皆言東翁‘失大臣之禮’,非瑜今日見識了?”
“大開眼界。”李瑕道。
“可知東翁為何如此?”
“愛玩?”
廖瑩中嘆道:“東翁不是紈絝子弟出身,而是少時太苦,功成名就後才放浪形骸。”
李瑕問道:“那是……報復性放浪?”
“東翁如此,只怕與父、祖舊事有關。兩輩人清廉刻苦半生,不得善終……”
浴池中水始終是那個溫度,李瑕聽著廖瑩中緩緩述說,漸漸瞭解了賈似道的生平。
賈家說來顯赫,乃漢代名世賈誼之後。
賈似道的祖父名“賈偉”,賈偉曾鎮守四川開江,越級上書揭發數名大將之罪行,被挾怨報復,含冤而死。
賈似道之父名“賈涉”,賈偉冤死時,賈涉年方二十,奔走申訴,伏闕上書,泣訴十年,終使賈偉沉冤昭雪。
之後,賈涉入仕,出任淮東制置使,極力招攬起義叛金的山東義軍,也就是李璮之父李全率領的忠義軍。
嘉定十二年,山東七十城“歸三百年之舊主”,次年,嚴實應召歸順,太行山以東之地盡歸宋朝版圖。
賈涉又激勵山東義軍北伐,傳檄中原“以地來歸及反戈自效者,朝廷裂地封爵無所吝”,金國大震,稱“宋以虛名致李全,遂有山東實地”。
但好景不長,宋廷很快負擔不起山東義軍花費,稱“未有毫髮之益,而所喪巨億萬計”,而李全勢力壯大後,漸有割據之心。
彼時賈涉已察覺李全野心,不停以利誘、分化的手段防範李全,丞相史彌遠卻一意拉攏李全,不斷授以高官。
賈涉夾在其中左支右絀,精疲力竭之際,朝中不停有人彈劾他養虎為患,全盤否定了他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
至此,賈涉心力俱疲,身患重病,同年金兵大舉進犯,賈涉帶病出戰,大敗金兵,回師途中病亡。
其後,代替賈涉之職的許國、徐晞稷等人手段極端激起李全的叛變,宋廷又丟山東之地,雖殺李全,但李璮、嚴實皆叛宋成為蒙古世侯……
賈涉死時,賈似道不過十一歲,且是庶出,其生母胡氏是賈涉的小妾。且賈偉、賈涉為官皆有清廉之名。由此可見,賈似道顯然不是從小就是鮮衣怒馬的紈絝子弟。
透過廖瑩中的訴說,李瑕大概能夠想象得出年幼時的賈似道承受的是怎樣的管教……
父、祖皆含屈暴斃,家族重擔壓在一個小小的庶子頭上,要何等刻苦讀書才能振興家業?
一直到賈似道十九歲時他姐姐才入宮、次年被封為貴妃;三年後他以父蔭入仕;再三年,進士及第;中樞任官三年,改任湖廣統領,至孟珙麾下;兩年升任戶部侍郎;又兩年以寶章閣直學士兼沿江制置副使……可謂平步青雲。
之後二年間,孟珙、賈貴妃相繼逝世,賈似道升官的速度卻未減,十年間已入樞密院事、封臨海郡開國公……
“世人皆言東翁乃紈絝子弟淺薄鄙陋,全憑惠順貴妃裙帶得以晉升。然惠順貴妃薨後十年,東翁方才真正嶄露頭角。”
廖瑩中說著,嘆息一聲,又道:“旁人出任沿江、兩淮,糧餉無支,貧民困苦,唯東翁不僅不傷百姓,糧餉自為排程,且尚有餘蓄支援他方。僅憑裙帶,可做到這一點?說來,竟唯有史巖之當年說了句公道話‘似道雖有少年習氣,然其材可大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