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剛蘇戴嚴對江莫循落井下石,讓全朝文武震驚的話,那麼聽見江莫嵩一言,卻是滿朝驚駭。

當然,他們驚駭並不是江莫循的處境,而是驚駭與江莫嵩的衝撞聖駕!

自古伴君如伴虎,即使宣帝是一代明君,江莫嵩是郯國瑞王,堂堂二皇子,兩人不僅僅有父子之情,更有君臣之義!

皇家自古薄情,更何況是在朝堂之上,仰面視君都是殺頭的大罪,更何況江莫嵩居然當面衝撞。

即使宣帝顧及父子情義,今天饒過了江莫嵩,但他已然落人話柄,待日後他想染指江山之際,必有權臣藉此事搬弄是非。

宣帝眉頭怒目而來,江莫嵩心中一凜,再想抽身,為時晚矣。

頓時心中大駭,怒張著一口利齒,幾度張弛,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江莫嵩手足無措之時,蘇戴嚴的聲音,卻是沒有絲毫波動一般的再次響起。

“皇上,微臣認為讓禹王繼續接手操辦,有三點原因,其一,此事本就是皇上朝堂宣旨,禹王已然謝恩,朝令夕改,有違帝王之道。”

蘇戴嚴語調不疾不徐,侃侃而談,卻有一種魔力一般,叫聽的人不自覺的豎起耳朵,願意聽他道來。

群臣如此,宣帝亦是如此,這也在不經意間,化解的江莫嵩的尷尬,雖不知以後如何,單看宣帝移開怒目,便可知道,他今日已然無憂。

“其二,既然禹王知錯,而且凌王外出,瑞王又兼任京城治安重任,不容有失,而參加聚會皆是皇親,任由臣子操辦,唯恐不妥。”

滿朝文武皆是為蘇戴嚴的理據信服,連連點頭,宣帝雖然沒有當即表態,但看著江莫循的目光中,卻越來越柔和。

“其三……”

蘇戴嚴這兩字出口,卻是將目光一動,移到了江莫循的身上,顯然,這一句,主要是對他所說。

江莫循一直弓著身,卻也在眼角瞧見了蘇戴嚴的動作,心中念過,“這第三條,恐怕就是代價。”

“禹王難得收心歸朝,實乃我郯國之福,百姓之福,也是皇上之福,但古語云,事出一二而不過三……”

說道此處,蘇戴嚴卻是戛然而止,轉身對著宣帝拜了拜,說道,“還請皇上定奪。”

見他直接將皮球踢給了宣帝,滿朝文武不由會心一笑,目光掃過蘇戴嚴事,皆是露出一抹老奸巨猾的意味。

“好你個蘇戴嚴,既不想自己牽扯進來,卻要我兒自己束縛自己,也罷也罷。”

宣帝心中嗔怪一句,望著行禮的蘇戴嚴和聲說道,“丞相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呀,快快平身。”

“謝皇上恩典。”

待蘇戴嚴起身,宣帝目光一轉,落在江莫循身上,隨即問道,“禹王,你覺得如何?”

“回父皇,兒臣必定再不負皇恩。”

江莫循直接跪在地上,將頭都要貼在地上,吹著地上的灰塵道,“如若三國聚會有所差池,從而辱我郯國國體,兒臣願提頭來見!”

“好!”

宣帝大聲叫好,臉上愁容隨即化開,龍顏大悅,“難得禹王有這份勇氣,今日之言,寫入詔書,日後有違,便依了禹王意思。”

宣帝話到這裡,饒是不知圓滑的江莫嵩也是明白了其中緣由。

想來宣帝早就有心讓三國聚會繼續交給江莫循操辦,又怕和以前一樣,於是和蘇戴嚴上演了一出好戲,讓江莫循給出承諾,督促與他。

“果然一場好戲!”江莫嵩啐出一聲,下了朝堂。

行不出多遠,便見到被一群文武皆是圍著的蘇戴嚴,正遊刃有餘的對付著無數馬屁,江莫嵩站在遠處冷冷一哼。

一轉身,又是見到江莫循畢恭畢敬的挽著老態龍鍾秦太傅往外走,眉宇見皆是笑談。

江莫嵩依舊孑然一人,不由怒目瞪去,越發惡毒,嘟嘟囔囔說出一句,再轉身,便是自行離開了。

“江莫循,你自己立的軍令狀,可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