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江莫嵩心中大喜,連忙上前謝恩,“謝父皇謬讚,兒臣定當為郯國昌盛殫精竭慮,在所不辭。”

揮退江莫嵩,宣帝雖然看似隨意,其實心中恨不得下去踹他一腳,沉默片刻,只等等還有沒有人出策。

這時,江莫循上前,臉上一貫掛著的笑容不在,對著金鑾殿上的宣帝拜了拜說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哦?”宣帝雖是驚語,卻是難以壓制眼角掛起的笑意,又是將聲音壓了壓,對江莫循說道,“你這幾天又是去哪裡瘋夠了,又跑到這大殿上來尋開心?”

“父皇!”

見宣帝這般戲虐,江莫循不由一臉驚恐,剛想解釋,卻被宣帝阻止,只聽宣帝接著說道,“我倒是想聽聽你這個沒事就在朝堂上灼言之人,這次又有什麼瘋語。”

見宣帝這般一說,眾朝臣不由心中一凜,對江莫循的處境,開始暗自擔心,就連秦太傅都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行將就木的身軀微微顫慄,欲為江莫循求情。

宣帝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不動聲色,暗地裡阻止了他,隨後看著噤若寒蟬的江莫循,示意他可以說話。

“說!”

江莫循早已將頭深深的埋在袖袍裡,此時聽到授意,隨即拜了拜說道,“父皇所言甚是,兒臣以前的確朽木難雕,只想安平度日,但近日,三國聚會在即,兒臣對國運有愧,雖知才陋,也不得不站出來,與各位大臣一起榮辱與共,共創我泱泱郯國盛世。”

宣帝聽他侃侃之言,不做表態,顯然是一副,“你自己鋪下的爛攤子,你自己搞定,少拿一些廢話來糊弄寡人。”

雖然一眾朝臣其中想投奔江莫循的大有人在,不過,上前江莫循得到三國聚會的主辦權後,便一直沒有現身不說,將一眾支援他的大臣都盡數當在了禹王府的大門外,這番做法著實叫人心生寒意。

當下也摸不準宣帝的聖意,貿然求情,白瞎了自個的熱清不說,惹怒了聖顏,掉了腦袋也得不償失。

江莫循說完,四下安靜的如同他獨自置身金鑾殿一般,相比於上次那麼多人的支援,這次,他也只能心中苦苦一笑,著實感受到了什麼叫人情冷暖。

看到江莫循吃癟,江莫嵩只在心中暗爽,乖乖呆在一旁,只等著看宣帝怎麼管教自己不學無術的大兒子。

過了良久,宣帝似乎有些坐不住一般,身子在金座上微微摞了一下後,清了清嗓子,對著殿下眾人說道

“怎麼?上次不是為這孽子諍言,今天怎麼都成了啞巴?”

宣帝一邊說,一邊用銳利的目光在眾人中一一掃過,目光所過之人,無一不噤若寒蟬,身子驚嚇的縮了縮。

“皇上,微臣有話說。”

就在宣帝都以為氣氛會這般死寂下去的時候,蘇戴嚴卻是走出了佇列,向前一步,對著宣帝拜了拜。

見有人自覺檔槍,眾人不由動了動已經被汗水浸溼的衣領,皆是暗自舒出一口氣來,氣氛不再僵持,宣帝也不故作鎮定,連忙示意蘇戴嚴。

“丞相有話但說無妨。”

“謝皇上。”

蘇戴嚴慢條斯理又是一拜,活脫脫像個說書的先生,只叫調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不疾不徐的說道。

“皇上明鑑,禹王受命操辦三國聚會事宜,卻是消極對待,幕後一直由協同辦理的凌王操辦,禮部侍郎多次前往禹王府,請求禹王殿下示下,卻連禹王府的大門都沒能叩開。”

蘇戴嚴說的輕描淡,顯的落井下石,卻句句誅心一般將一眾朝臣說的心驚肉跳,心目中對著個勤政廉潔的丞相,多少有些微詞。

不過還是正中一人下懷,那便是江莫嵩,偷偷看著江莫循的臉色越來越鐵青,他的心情就如同已經被冊封太子,不對,是如同此刻正坐在金鑾殿金座上的人是他一般。

“但……”

都說物極必反,江莫嵩很快就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寒意,只聽蘇戴嚴一個‘但’字出口,江莫嵩便知大事不好,舒展到極致的眉頭隨即一緊,也顧不得這是金鑾殿之上,只見他一回頭,便是惡狠狠的瞪了蘇戴嚴一眼。

可想來蘇戴嚴也在丞相的位置上待了二十多年,大風大浪都見習慣了,怎麼會在乎他一個眼神,即使這是一個皇子的眼神,也是直接選擇無視。

不得不說,宣帝既然讓他但說無妨,或多或少是希望他說出個‘但’字來,而蘇戴嚴也似乎是讀懂了宣帝的心思一般,果然給他說了出來。

這一切看似邏輯扯蛋,但也算得上君臣間那一抹微妙的默契,這一點,從宣帝自這個‘但’字開始,便是一副興致勃勃,聽他緩緩道來的神色,便不難看得出來。

“但,皇上,凌王雖然文武超群,可眼下已經出發迎接吳老先生,回京城主持三國聚會事宜,此去路途遙遠,三國聚會舉辦在即,愈國和陽國的特使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時間倉促,刻不容緩,以微臣愚見,還由禹王著手操辦。”

蘇戴嚴此話一出,宣帝雖然是鎖著眉頭做思考裝,可眼角的笑意卻是將他此刻的心思,給出賣了個乾淨。

而江莫嵩此時已然是怒不可遏,憤然上前一步,對著宣帝一拜之後,便是急忙開口。

“父皇,兒臣不同意!三國聚會事關重大,難道父皇還想看到一眾臣子被無情的拒在禹王府門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