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人吃人的棋盤裡,蘇敞之也許早就知道了容簡的野心,蘇首輔的死,讓蘇敞之徹底恨上了容簡。

回去的路上,容歌對江馳禹說:「舅舅是有野心的,他同容簡表面交好信任,實則彼此利用,周璇了不知幾年,就為了在容簡最春風得意的時候,摧毀他。」

江馳禹懷裡躺著江桉,他側過臉說:「蘇家對容簡有恩是真,曾經的交好也是真,你和容簡,一開始在蘇家眼中是一樣需要保護的孩子,可後來容簡兇相畢露,他又藏的太深,或許等蘇將軍發現,已經太遲了。」

「也許是吧,」容歌苦笑,「舅舅也不願與我多說,外祖死去的真相他分明早就知道,還能同容簡演戲到現在,也不全然是因為心中仇恨。」

江馳禹說:「還有你說的野心。」

蘇家不比往日,蘇敞之百年以後,怕光輝不再了。

朝中無人,總會消弭在歷史中。

容歌笑著笑著就累了,搓著自己的掌心說:「好像每個人都在步步算計,一步一棋,都有自己不顧一切要得到的東西,我順著他們的眼望到了盡頭,看到的還是權力二字。」

容歌想去蘇家祖墳,想去看看外祖,陪他說幾句話。

「我曾堅信不疑的就是蘇家男兒的忠誠,」容歌語間不免落寞,掌心的薄繭都被她摳掉了一層皮,壓著呼吸道:「我以為世間人心叵測,誰都會變,蘇家男兒不會。」

江馳禹拉過容歌的手,替她細細撫平扯起來的死皮,低聲:「世事變遷,誰都在往上爬,歌兒,你昨夜睡前不是問本王,怪不怪蘇將軍嗎?」

容歌抬了抬眼皮,又問了句:「你怪舅舅嗎?」

「不,」江馳禹回答的利索,「你外祖和母妃相繼離世,蘇家漸漸沒落,定遠不受重視,蘇將軍曾艱難的維持著定遠軍不被外將瓜分,他憑藉一己之力攬住了定遠八州這條命脈,才沒讓自己的兵力被搶了去,隨後他選擇了蟄伏自保。」

容歌靜靜聽著,江馳禹慢慢同她分析定遠十年間的局勢,可謂是虎口逃生。

「你想想,哪怕蘇將軍選擇蟄伏來養精蓄銳,可他能一直矇頭裝傻裝幾年?總有一天京中的權貴豪族會再次興盛,定遠是塊香餑餑,一定會再次被人盯上瓜分,到那時,汴京城哪裡還有往日清貴之府蘇家的立足之地。」

容歌默不作聲,與自己釋然了。

誰都有自己的選擇,她誰都不能怪。

「成王敗寇,」容歌說:「誰都想當王。」

在朝臣將蘇家的閒言碎語說了個透之後,蘇敞之終於現身了,內閣接連呈上去幾道摺子,提及東宮之主,不乏有蘇敞之的推波助瀾。

容禎盛年,東宮便一直空著,可如今亂臣當道,早立東宮之主方能安定人心,萬一容禎出了何事,太子還能頂上。

一時間萬乾殿爭論不休,容禎耳朵都快被吵聾了,內閣挑來挑去,最中意的還是二殿下容莫。

「漠北戰事吃緊,二殿下不能脫身,」張喜說:「此事大可日後再慢慢商議,幹嘛非得現在立太子。」

有老臣徐徐道:「東宮不可久懸,殿下們都已長大成人,該讓他們歷練歷練了。」

張喜沉思,半晌道:「還得聖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