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定遠軍的銀甲整齊劃一的排開在中都城牆,晃的容歌眼前暈眩,她堪堪壓住胸口的噁心,雙腿卻仍舊沒出息的發了軟。

江馳禹扶著容歌的腰,讓她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自己身上,分外冷漠的昂聲:「開門!」

守城的京軍去哪了?為何換成了定遠軍,定遠軍是何時壓進中都的,容歌離開後?

城牆上的定遠軍竊竊私語片刻,終於推搡出來一個人,對容歌和江馳禹說:「殿下、王爺恕罪,卑職得層層請示,不能隨便放二位進去。」

江馳禹硬聲,「本王回都,還需要請示?利索點,開門!」

「王爺這不是為難……」那定遠軍話說了一半,被後面的人拽了回去,嘰嘰歪歪的半晌,重新探出頭來,「王爺和殿下稍安勿躁,卑職這就讓人開門。」

「將軍可沒說不能放公主進來,公主看著不太舒服,出了事我們擔責不起。」

城牆上一人說完,其他人跟著點頭,「罷了,將軍那邊已經成事,王爺和公主殿下我們傷不得,得罪不得,趕緊去告訴將軍一聲。」

城門發出重響,江馳禹朝背後的長街望去,空無一人,到此刻江馳禹還能秉持那份高傲,沉聲:「本王要一匹快馬。」

定遠軍僵著笑給江馳禹牽了出來,江馳禹斜睨著他們,握緊了韁繩,回頭對容歌低聲:「沒事的,我們進宮。」

容歌眼神若是能殺人,她這會就崩刀子了。

她沒有虛懷若谷的大胸襟,受不住親人突如其來的狠戾刀。

蘇敞之從撤兵那一刻就在給中都挖坑了嗎?他不要容池名正言順的繼位,終於按捺不住謀逆了嗎?

南境戰亂,漠北腹背受敵,東地百姓水深火熱,汴京名存實亡……在這個時候,定遠軍還要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周頭頂插一把刀,趁機奪取天下之利。

無數個念頭在容歌腦子裡煙花一樣的乍然飛逝,她太亂了,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是蘇敞之,心口就疼,每一次都疼。

只是這次,疼得更強烈了。

江馳禹抱著容歌上馬,容歌微微抬眼,這才後遲的注意到他臉色難堪,心下一蹙,忍不住就要伸手摸。

江馳禹扒拉住那隱隱發顫的小手,在掌心吻了吻,溫柔道:「無恙。」

馬鞭一響,江馳禹就載著容歌奔入長街,要經過北衙校場,校場周圍也駐守著定遠軍,江馳禹不過猶疑了一瞬,就夾緊了馬腹,他現在就算能調動京軍,定遠軍也不會給他機會,先進宮要緊。

容歌緊緊貼在江馳禹懷裡,聽著那有些紊亂的心跳,一言不發。

中都皇宮

耿博延率領的北衙同威風凜凜的定遠軍針鋒相對,兩方人馬已經交過手了,從定遠軍突然驚現城中開始,耿博延就身先士卒的衝了上去,一直逼近皇宮,才發現蘇敞之早就帶人‘入宮了,簡直諷刺至極。

錦衣衛也被控制住,皇宮裡死氣沉沉人人自危。

定遠軍守住了大殿,殿門緊閉,容禎就在裡面,落在了蘇敞之手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一招防不勝防的擒王。

殿內噼裡啪啦的響了一通,上乘的硯臺再一次碎成八瓣,容禎已經摔貴硯了,鋪在御桌前的明黃未著一滴墨。

正下方坐著蘇敞之,容池就靜靜立在他身側,平靜的看著容禎。

容禎這會子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氣了,他扔硯臺,就是故意和蘇敞之難堪而已,堂堂天子,被逼到這份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太仁慈了,常常給了四方武侯能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