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雨哭的渾身都在顫抖。

容歌任由她鼻涕眼淚抹了半天,才推開她說:「到底怎麼了?」

「真的是你……」李凝雨雙眼通紅,她怕自己是在做夢,怕梧桐院太黑她看不清,拽緊容歌一遍遍的問:「真的是你?」

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李伽藍了。

沒想到……

容歌難得真心的露出一個笑,「是我,難不成大半夜溜進來的是鬼不成?」

李凝雨不肯鬆手,半晌,哽咽的說:「李伽藍,你帶我走吧。」

沈溪趁夜在李府摸了一圈回來,關上門對容歌搖了搖頭,便抱臂在窗邊看月亮去了。

容歌蹲下來直視李凝雨憔悴的眼睛,問她:「大姐姐呢?」

李凝雨控制不住眼淚,痛苦的說:「……死了。」

容簡帶去汴京城的沒有好人,他們懼怕容簡,聽從容簡的凋令,可他們不怕汴京城的原居民,城中所有人都成了草莽的玩物。

李凝芙再嫁,李暉當時處境艱難,看對方在禁衛軍中有點身份,便不顧兩姐妹的反對,同意了。

可不過短短三月,李凝芙的屍體就被送了回來。

李凝雨從那一天心底就生了恨,她相依為命的大姐姐,連死了都沒人申冤。

「李伽藍、李伽藍……」李凝雨抱著雙膝坐在地上,碎髮擋住了飽受折磨的臉,低聲哀求道:「輪到我了,我錯了……李暉他沒有心,他無能懦弱,你瞧不起他,韓宛樂瞧不起他,所以你們都走了,所以你們可以過的很好。」

容歌陪著李凝雨坐下來,側過頭隱著一半臉低說:「我不是李伽藍,我是容歌,我騙了你這麼久,你不討厭我了嗎?」

「我拿什麼討厭你,我配嗎?」李凝雨聲音低進了塵埃裡,「你是李伽藍的時候,我還能和你頂嘴,當我知道你是容歌公主的時候,剩下的只有驚訝了……原來你的尊貴都不是裝出來的。」

因為你本就是哪樣的人,需要她仰望。

李暉要把李凝雨送進宮,送到容簡的後宮,汴京朝臣們都在往後宮塞女兒,李暉也不例外。

他現在是內閣首輔,必當不甘人後。

容歌聽了,再想起李暉的嘴臉,竟連恨都沒了,她不知道什麼詞能用來形容李暉。

「容簡給李暉用了什麼藥?你知道嗎?」容歌說。

李凝雨搖頭,她哪裡知道呢。

「李暉要怎樣把你送進宮?」容歌又問了一句。

李凝雨如實答了,容歌離開前她還是不肯鬆手,顫著聲道:「我害怕。」

容歌掐了一下她的臉,溫聲:「你多大了,還怕什麼?李凝雨,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壞,你就是有點蠢而已,可人不能一輩子蠢下去,汴京城已經死了,在我離開那日就死了,你不想留在這裡,就努力走出去,去定遠,去中都,哪裡都行。」

李凝雨臉上掛著淚,她原本什麼都有的,現在才發現,什麼都沒有。

「上趕著給容簡送女兒的還不少,兩日後各臣子便會把人送到登仙閣,在裡面待三日後再入宮。」容歌看著破舊的桌子,匕首挑著垂下去的燈芯,幽沉沉道:「容簡三面受敵,他到現在都不敢放鬆警惕,所以留在身邊伺候的人要麼是他絕對相信的,要麼就是他能相信的,第二種就是用藥控制。」

沈溪皺著眉說:「登仙閣有藥?阿舟也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