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敞之沒有接著回答容歌,他被容歌前一句話驚住了,抬手摸了摸容歌的額頭,「歌兒,你說你這刀哪來的?」

什麼公婆,什麼夫君……容歌不是還沒成婚呢嗎?

容歌也沒答,她的脊背早就被汗水溼透,黏噠噠的粘在身上,稍微一動,她都難受。

看著蘇敞之,愈發的委屈。

蘇敞之忙不迭的給她拭淚,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歌兒,你同舅舅說實話,和那江家小子,你倆進行到那一步了?」

容歌一心只想知道蘇敞之去了哪,要幹什麼,為什麼躲起來,緩了緩道:「我們有個孩子,跑的可快了。」

蘇敞之:「……」

他的手僵在了容歌眼前,彷彿被雷擊了一般,嚴重懷疑容簡這個王八蛋給容歌用了毒,毒壞了她腦子。

可容歌一雙眼那麼有神,不像。

「歌兒,你……」蘇敞之驟然變得異常清醒,道:「你怎麼回事?」

「我沒騙你。」容歌隨手抹了把臉,擦乾淨淚痕,認真道:「舅舅,歌兒問你,是不是因為我不是母妃的孩子,所以你對我的好也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喜歡我。」

蘇敞之說:「胡說什麼,舅舅看著你長大,對舅舅而言,你就是蘇家的孩子。」

當年蘇妃滑胎,也許是上天恩賜的緣分,容歌就這般代替了那個無緣無份的孩子,失去阿孃的容歌,也有了蘇妃這個母親的疼愛。

「在我的印象中,蘇家的孩子都是頂天立地的人,外祖說過,堅守本心,做正義之事,我都記得。」容歌極輕的動了動唇,「我想舅舅應該記得比我牢,可現在我不理解了,舅舅行的是何事,持的是何心,可能讓歌兒繼續仰慕?」

蘇敞之嗓子似被灼鐵烙過,定眼看著失落的容歌,喉嚨裡再多的話都難以啟齒。

容歌眼尾還帶著淡淡的紅,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歌兒,」蘇敞之艱難的說:「舅舅走錯了路,讓你失望了。」

腦海裡「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崩塌了,容歌的眼神由茫然變得無措,她快急哭了。

「什麼意思?」

「舅舅先送你回淵王府,」蘇敞之說完便愧疚的閉了嘴。

容歌顫著手擒住他緊裹的腕,質問道:「你去哪?」

又要一聲不吭的離開嗎,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她幾乎就要大聲問出來,城外的定遠軍怎麼回事?要謀反嗎?

怎麼會……

她不相信,她雙手都伸過去,牢牢抓住蘇敞之,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用僅剩的蠻力搖著頭,彷彿只要自己力氣再大一點,就能把走錯路的蘇敞之拽回來。

蘇敞之輕輕環住她,對於容歌,蘇家到底是傾入了太多心血,在蘇妃眼中容歌就是她的孩子,整個蘇家也是這樣認為的,容歌那個不可宣之於世的身份,對於蘇家來說,早就不是他們和容歌之間的阻礙了。篳趣閣

蘇敞之和容淮親如兄弟,他每每都能在容歌的眉眼間看到容淮的影子,年少輕狂,肆意瀟灑的淮世子,多好的人。

若是容淮和夫人還在,看到容歌已然長大成人,他們該多歡喜。

蘇敞之是愛容歌的,他還未娶親,容歌就跟他自己的女兒一樣,常常會在軍中思念,幻想容歌又長高一截的模樣是不是更精緻了,可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小丫頭就猶如脫韁的野馬,一去不復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