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在進宮之前才發現金匣子裡的太宗詔書被換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她放在裡面的魏常供詞,原本道明成安帝陰謀的那一份。

她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拿錯了,讓人快馬加鞭回去找,可東西就是不見了,不在她的臥房。

容歌從未讓別人經手過,知道自己已經拿到詔書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更令她氣憤的是,宮門口值守的人也被臨時調動,她入不了宮,眼看朝會快要結束,宮中終於傳來時言的口信。

江馳禹拿著一份魏常的供詞,只給容禎一人看了,在他一張巧舌之下,容禎最終下令重審舊案。

竹鶯說:「雖然小姐沒能入宮,好在事情也不算太糟,翻案之日就在眼前了。」

容歌屏息凝神,她半個時辰前還發了一頓火,這會子漸漸平靜下來,心中又雜陳。

江馳禹啊江馳禹,她該拿這個人怎麼辦呢?

宿青喬已經去請江馳禹了,容歌捋平袖口,微微抬眼,問竹鶯道:「方才發脾氣,我這會臉色一定很差吧?」

竹鶯搖頭,「小姐笑一笑,就好看了。」

容歌十指不自在的交叉在一起,還真勉強的扯了一個笑。

車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宿青喬道:「殿下,淵王到了。」篳趣閣

容歌心絃莫名一緊,她這下……該以怎樣的態度,怎樣的面孔見江馳禹呢。

車中久久沒有回應。

宿青喬斜著眼瞥向江馳禹,本想譏諷兩句好報之前的怨憤,誰知這一眼看過去,江馳禹面色緊繃,從眼神到動作都極其的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他很緊張。

「……毛病。」宿青喬兀自嘟囔了一句,瞬間沒了挑釁的興趣,他一抬頭,竹鶯從馬車上下來,說:「王爺,小姐讓你上去。」

江馳禹眉骨輕展,慢步靠近馬車,幽深的黑眸與日色的光影同落在某處,夾雜著幾分蒼涼的氣味。

竹鶯帶著宿青喬和其他人離開了。

江馳禹靜靜凝視著隨風拂動的車簾,僅一布之隔,近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裡頭的容歌捻禿了指腹的死皮,她偷偷酸了眼眶,沒一會,車頭微沉,是江馳禹上來了。

兩人同時抬眼,街上微熱的風捲進來,不算寬敞的車廂頓時燥熱起來,四目相對,先不爭氣落淚的竟是江馳禹,隱約有星光一閃,被眼尖的容歌捕捉到了。

怔了一下,容歌頓時急了,結巴道:「你……怎麼了?」

江馳禹一個人做足了心理鬥爭,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在呼吸纏綿的瞬間化為烏有,他啞聲道:「想你了。」

車廂裡的燥熱又升了一度,容歌整個人都侷促起來。

像是那種亙久的分離,彼此經歷磨難後重逢的戲場,心酸過後便是相視一笑。

江馳禹的笑是發自肺腑的,跟少年時一樣清朗,他說:「本王能進來嗎?」

容歌點了點頭。

江馳禹躬身入了車廂,到容歌身邊坐下了,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他說:「在宮裡的時候本王就想,你會不會在宮外等我呢?會不會還沒等本王踏出宮門十步,就被怒氣衝衝奔過來的你一棒子打暈,然後再氣不過狠狠踹兩腳,完了就綁在院子裡的梅花樹上,逼著本王認錯。」

江馳禹忍不住笑出聲,儘量平緩著語氣,說:「錯呢本王是一定要認的,還得低聲下氣求著你的原諒,直到你解氣了,才哭哭啼啼的過來給本王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