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當真就在江馳禹懷中睡了一個好覺,迷迷糊糊之間場景一轉,她再次醒來後又到了公主殿,殿中伺候的女婢告訴她,「聖上下朝後要來和公主一起用膳。」

容歌應了聲正欲起身,卻感覺渾身無力,她好似大病一場,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女婢趕緊上前來扶,憂聲:「公主怎麼了?」

容歌也想知道自己怎麼了。

那種感覺就像胸口被人生生捅了一刀似的,婢女不是蘭香,也不是竹鶯,容歌也沒精力細想她到底是誰了,腦海裡迴盪著那句「等你歸來」。

……等你歸來。

容歌展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雙手什麼時候有了細紋?她好像經歷了什麼,不再年輕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她逐漸收復的記憶中,一晃數年,她對接連甦醒的情節應接不暇。

桌面上嫋嫋的燃著香,刺激著容歌六識,過往如洶湧萬分的潮水一般灌進大腦,短短瞬間,在別人體會不到的虛實裡,容歌一遍遍的體會著屬於她的悲歡離合,或喜或傷,快要將她整個人撕裂……

深淵!

容歌凝視到了深淵,她最後丟失的記憶裡有七分是關於江馳禹的,關於她們,關於那些隱秘而美好的愛。

沉溺的美好同血親相繼離去的仇恨交割在一起,燃盡了梧桐院的三炷香。

半月被屋簷擋住,梧桐院星斑點點的灑下一絲餘暉,原本靜謐的小院被容歌溢位唇齒的痛哀打破,隔壁的竹鶯和紫雲推門而入,齊聲:「小姐!」

韓舟已經拔針,他皙白的手腕處留下重重的抓痕,可想而知失去理智的容歌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韓舟扭頭說:「我叫不醒她。」

「小姐?」竹鶯衝過去,摸了一把的汗,容歌正痛苦的蜷縮成一團,她好像正在經歷削骨之痛,唇角不停地說著什麼,竹鶯湊過去聽,「小姐!」

容歌更疼了,她要是知道自己所遺忘的是一把刀,索要她命的刀,她或許會選擇永遠的遺忘下去……可一切都遲了,天命使然,她想起來了。

都想起來了。

原來,美好的東西真的是短暫的。

母妃,燁兒……

「為什麼……」,容歌哭著說,「救我,江馳禹。」

最後這句話竹鶯聽得極其清楚,來不及想,竹鶯一聲聲的喚著容歌,想讓她從噩夢中醒來,一遍遍擦著容歌額頭的汗水。

正在幾人都慌亂之際,門口傳來一聲冰冷的:「都出去!」

韓舟回頭,發現進來的赫然是江馳禹,他二話不說就朝容歌過去,沉說:「讓開!」篳趣閣

「王爺。」韓舟莫名的緊張,說:「這是二小姐臥房。」

「怎麼回事?」江馳禹不由分說的抱起容歌,兩步放到裡面的床上,皺眉道:「韓舟!你做了什麼?」

容歌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她纖弱的像一片瓷,禁不起人觸碰,江馳禹心疼的眼眶都紅了。

在經歷過容歌身上各種離奇的症狀後,韓舟還不至於自亂陣腳,他再三檢查過,容歌一切正常,答道:「二小姐被夢魘住了。」

江馳禹陰聲:「什麼夢,能讓人變成這樣!」

這韓舟也說不清啊。

江馳禹攥住袖子去擦容歌額角的汗水,她小臉肉眼可見的蒼白,可江馳禹一靠近,容歌像是本能的感覺到了什麼,瞬間就緊緊地攥住了他,江馳禹瞳孔皺縮,低聲:「沒事了,沒事了。」

本王在這,必不會讓你出事。

容歌聞到了江馳禹的味道,那令她心安,令她可以放下一切的迷戀感,她掙扎的狀態漸漸平靜下來,眼角可憐巴巴的掛著淚。

不過一小會,屋內也靜了下來。

韓舟上前再診脈,說:「二小姐脈象正常,餘毒已清。」

江馳禹眸色一凌,震懾的盯向韓舟,「你說什麼?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