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弼鬢角的白髮凌亂,蘇敞之嚴肅的不可逼視,他僥倖道:“懷松他們已然做了萬全準備,萬一營救中被捕用刑,都是抱著寧死不屈的決心的,孩子們都是定遠的硬骨頭,孰輕孰重是刻在骨子裡的。”

蘇敞之冷眸,“程叔說的這是什麼話,有我在一日,便不會讓青喬他們去赴死,說到底,程叔還是不信我。”

宿青喬等人都是蘇敞之看著長大的,汴京的渾水讓一群孩子來淌,蘇敞之不敢想。

他明顯怒了,程建弼知曉這次宿青喬冒失,緩聲:“我哪是不信你,敞之你明白,你身上擔的是定遠,有些事非要讓你去做,我們幾個老傢伙良心難安。”

“定遠不就是你們的家麼?”蘇敞之道:“不說這個,除了青喬,還有誰入京了?”

這些事,蘇敞之竟然都不知道,若非此次宿青喬出事,懷松設法求到了他跟前,蘇敞之就被矇在鼓裡了。

蘇敞之幽暗的目光射向宿青喬,宿青喬冷不丁的腿軟,低低道:“就我和懷松。”

整個定遠能壓制宿青喬撲騰翅膀的,也只有蘇敞之了。

微微掃了一眼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程建弼,蘇敞之盯著宿青喬問:“你倆待在汴京能幹什麼?惹事嗎?”

宿青喬自江馳禹手中逃脫一回,腦子裡亂如麻的彎彎繞繞彷彿有了理順的苗頭,屋子裡本來就小,眼下又悶的緊,他脊背都出了汗。

把程建弼一直以來的目的,和淵王府遇見李伽藍的境遇……以及李伽藍在不知曉他是宿青喬的情況下對蘇敞之的鼎力相助,種種這些他顛來倒去的想,不用程建弼心惶惶的暗示,他就主動隱瞞了。

“我想幫忙來著,而且父親多年未見蔡叔了,託我來看看他。”宿青喬慢慢道:“我臉生,懷松還會易容,送起訊息來,比在河州乾等著要快。”

蘇敞之深一皺眉,斥責道:“訊息有暗樁在走,哪用得著你親自跑,面生還會被江馳禹抓住,他敢動你,便說明你已經有地方引他生疑,這叫好事?”

“將軍,我會小心的。”宿青喬突然急了些,驟聲道:“蔡叔說根基已穩,唯欠東風了。”

“什麼東風?”蘇敞之眸色凌厲,瞪的宿青喬憋紫了臉僵在原地,他看向程建弼,狐疑道:“程叔啊,你們等的東風,從前是小歌,現在又是誰?”

程建弼在對視叫垂下厚重的眼瞼,說:“人定勝天,是我們自己。”

從河州一路到汴京,蘇敞之眼下是徹底懂了程建弼焦急的心,他仇視汴京,仇視著安穩坐在皇城裡的容氏一脈,定遠的老傢伙們在陰暗處苟且偷生多年,終要衝破他蘇敞之鑄起的高牆,劍指長京。

這些人傾巢而動,非勝即敗。

蘇敞之鐵血的手腕不好動老骨頭,可宿青喬還是敢打的,等程建弼離開後,他一抬眼宿青喬就筆直的站挺了。

“你語堂叔怎麼樣?”

“挺好的。”宿青喬指尖摳著袖口,侷促道:“蔡叔深的三殿下信任,在三王府話語權很大,三殿下也很聽他的話。”

“你這段日子一直在三王府待著?”蘇敞之沉道:“待的好好的,出來亂跑什麼?”

宿青喬眨眼,“我去看望二小姐,不知怎麼回事,就被江馳禹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