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江馳禹嗓音比方才啞了些,他端起身子,低頭揉著鼻樑,問:“人找到了?”

元霖退了兩步,知道自己勸不動,頷首道:“找到了,在河州城郊的一處莊子裡。”

窗戶外面夜黑如鬼魅,江馳禹心事重重,每到夜裡,所有的酸楚盡數泛上來,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就算是躺在榻上,也是睡不實的。

歇了口氣,他抬眸問:“查了這麼久,終於查到了此處了麼?”

“得了澤也的信,屬下便刻不容緩的查了,澤也在汴京城外追到的時,崔燈已經死了,如今躲藏在河州城郊莊子上的,是崔燈的弟弟,崔古”,元霖看了江馳禹一眼,繼續道:“崔古在莊子上躲了一年了,從未露過面。”

江馳禹沉了色:“他倒是能躲。”

“屬下也覺得此人該抓起來,好好拷打一番,若是心裡沒鬼,何必藏頭藏尾的。”

半月前,江馳禹暗查公主殿的舊事,無意中在刑部大牢聽到關於一個人,此人名叫崔燈。

是前朝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常出入後宮,當時的成安帝很喜歡他,好多宮中秘事都是此人掌筆呈給成安帝的,成安帝崩逝後,他承蒙新皇的聖恩在宮中養老。

如今也是個腿腳不便的老人了,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公主殿被封前幾日,頻頻在各宮之間走動,甚至多次鬼鬼祟祟躲在公主殿的側門處。

關於崔燈的可疑行跡,江馳禹能查到的寥寥無幾,他平時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從來不與他人來往,身邊連個伺候的小太監都不要,這樣一個人,為什麼偏偏在容歌死的關頭行蹤詭異?

若不是偶爾聽到,江馳禹壓根不會注意到宮裡還有這麼一號將死的人,容歌被賜死那日,有個獄卒見到崔燈顫顫巍巍的往詔獄跑了一趟,待了不過一盞茶,就匆匆離開了。

說是來看個老朋友,崔燈在成安帝身邊侍奉了近三十年,手裡有一二混能進詔獄的法子也不奇怪。

可他自己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冒著獲罪的風險私自前往詔獄幹什麼?

見什麼人?

什麼人值得他連命都不要了,江馳禹一發現崔燈的異樣,便派人盯著他了,誰知這老東西狡猾至極,硬是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給江馳禹來了一招金蟬脫殼。

不過一個時辰,人就逃出宮了,一個腿腳不便,走兩步都喘的要命的老太監究竟在怕什麼?

他出了宮數十日都沒被江馳禹找到,既然能在汴京安心躲著,又為什麼要跑出城郊,在澤也追過去的時候,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誰殺了他?

呼吸一窒,江馳禹道:“讓人把崔古看緊了,不要打草驚蛇,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是”,元霖雖不知這裡面的詳情,可也清楚自家王爺要崔古有重用,他說:“屬下在四周都布控好了人,一刻不歇的盯著莊子裡的老傢伙,絕不會讓他出事。”

江馳禹:“還是得小心些,崔燈太狡猾了,崔古必也是個極其謹慎的人。”

元霖點點頭:“更可疑的是,那莊子裡除了崔古,再無一人,崔古年邁,身子不好,也不知道怎樣活到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