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宜年和竹鶯面面相覷,心虛的往元霖的離開的漆色裡瞥了一眼。

竹鶯順著他的目光看,心下疑問更重,戒備道:“三爺剛才是在和誰說話?”

韓宜年矢口否認:“我一個,伽藍睡了嗎?”

他生硬的岔開話題,竹鶯到底是宮裡的老人,儘管察覺出了不對勁,卻空口無憑沒什麼證據再多問下去,眸色暗了暗,道:“小姐早就睡下了,三爺深更半夜拜訪,是找小姐有什麼事嗎?”

“確實有點事”,韓宜年越攪越亂,想著既然容歌睡了,他就隨便糊弄竹鶯兩句,轉身離開就是了。

誰知竹鶯偏偏又問了句:“三爺要不進去坐坐,若是實在重要,我去叫小姐便是。”

韓宜年面色一哂,剛想拒絕,對上竹鶯明目張膽的打量,他又覺得不妥,到時候容歌追問起來,更解釋不清了,反正二夫人將怡園鬧了個一團糟,他也無處可去。

竹鶯挑眉,低低喚了聲:“……三爺?”

“也好,勞煩你給我安排一間廂房,夜深了就不打攪伽藍了”,韓宜年自覺的往裡面走,看的竹鶯目瞪口呆,他說:“我先住一晚,明早再同伽藍說,你別去叫她了。”

竹鶯:“……”

她怎能讓外男深夜住進小姐的院子裡,連忙跟了上去,想去把容歌叫醒,什麼事還是說清了好。

不等她有動作,韓宜年就死不要臉道:“你聽我的,阿舟說伽藍病怏怏的,夜裡不能驚醒,否則日後也很難安眠,你就讓她睡個安穩覺,知道了嗎?”

竹鶯聽的一愣一愣的,想到容歌這兩日確不太舒爽的身子,為了容歌著想,竟答應了下來。

韓宜年已經往廂房去了,她大半夜趕人好像也不太好。

元霖溜了一柱香回到了宅子裡,宅子裡裡外外都是史鴻雲今日才命人打掃出來的,宅院很是雅緻,周邊居民不多,也已經被私下遣散到別處安頓了。

府院處在曲陽縣城邊上,夜裡很靜,元霖一口氣到了正院,四下的侍衛都隱在暗處,江馳禹臥居的燭火還亮著,元霖輕輕過去,敲了敲門。

“王爺,我回來了。”

裡面低低應了一聲,元霖推開門進去,在王府的時候,江馳禹便睡的很遲,尤其近兩月,元霖常常見臥房裡的燭一燃就是一整夜。

江馳禹衣冠齊整,靠著椅背假寐,眉間深深的褶起一層,手邊還放著未摹完的字,元霖有些心疼,輕手輕腳的過去,將角落裡的火燭熄滅了兩盞。

“找到人了嗎。”

元霖剛欲解下衣架上的袍子給江馳禹披上,貼在軟椅裡的人忽地開了口,他眼也未睜,還保持著寐了的姿勢。

元霖知道,連日來不曾有一刻停歇的風邪早就一點點侵蝕了江馳禹的身子,他刻意不讓自己閒下來,整日整日的連軸轉,一旦病一場,積壓在體內的風邪便會氣勢洶洶的席捲而來,屆時要受罪的。

“王爺,要不……屬下明日再報”,元霖輕聲:“王爺別在這了,早些休息。”

江馳禹掌心壓在桌沿出,沉默片刻,緩緩睜開眼,眼中血絲可見。

元霖趕緊上前扶了一把,勸道:“夜深了,太醫說了,王爺不能夜夜熬著,身子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