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生死相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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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李世民適逢朝會,觀音婢無事,便在青廬的樹蔭下鋪了一張蘆蓆,邊品著茶,邊看著書。
觀音婢正看得出神,忽然聽到展畫在說「起風了」,她回過神來,已能感覺到風急急地吹過來,拂動她的紗衣。
盛夏時節,總是風雲突變。
觀音婢抬頭看了看天,剛才還是烈日炎炎,如今已是彤雲密佈,已在醞釀一場新的風雨。
她站起身,穿上鞋子,站到地上。
新竹和展畫過來,口中說著「要下了」,急急忙忙收起地上的蘆蓆。
風接著就大起來,觀音婢卻不急著進屋,在深宅大院中長大的觀音婢,想感受一下鄉村人家下雨時的情景。
她抬眼看一看屋後,竹樹的枝梢在風中起伏,竹葉沙沙地響,樹上不時有細小的枯枝落下。
觀音婢迎著風,走向柵籬跟前,任風舞動她的裙裾,吹亂她的頭髮。
渠水對岸的樹木在風中呼呼狂舞,一陣風迎面吹來,噎得觀音婢喘不過氣來。
雨,說下就下。
瞬息之間,豆大的雨點就噼噼啪啪砸下來,砸在地上,蕩起淡淡的塵土。
新竹、展畫見觀音婢還傻站在柵籬旁邊,怕她被雨淋著,兩人跑過來拉觀音婢進屋。
觀音婢卻童心大起,一手攏著被風吹亂的頭髮,一手按著被風吹起的長裙,跟著新竹、展畫小步往房子的廈簷下跑,邊跑邊咯咯輕笑。
跑著跑著,雨聲已急,待站到廈簷下,雨水已打溼了紗衣。
站到廈簷下,觀音婢卻不急著進屋,而是站在那裡觀雨。
疾風過去,雨並沒有停息,轉眼之間院中便積水滿地,豆大的雨點兒落下來,水面上有一個個水泡泛起。
雨開始不住地下,觀音婢索性讓新竹、展畫將蘆蓆鋪在門裡,她一邊看雨,一邊看著兩人做女紅。
雨連著下了一個時辰,已解去炎熱的暑氣。
雖然雨下得很大,院中去沒有太多的積水,都順著院子的坡度向前面的渠中流去。
雨住時,院中已無積水,甬路上的塵土被雨水沖刷乾淨,只是偶有幾片樹葉,幾段殘枝。
下午,李世民從太極宮回到青廬,新竹、展畫服侍他脫下朝服,換上便衣。
她看了看坐在臨窗羅漢床上的觀音婢,微笑著道,「外面比屋內還要涼爽,到處都是清新的氣息,我們不如到園子裡走走。」
觀音婢跟著李世民出了屋門,踩著卵石鋪設的甬路來到小橋邊。
雨雖然停了一段時間,但天依然很陰沉,似乎隔不多久還要再下一場的樣子。
李世民和觀音婢走上小橋,大雨過後,橋下的渠水流得很急,渾濁的渠水中夾雜著枯葉、殘枝。
李世民佇立橋上,望著東流的渠水,現出一臉的剛毅,他低聲說道,「去仁智宮的時間定了,就在六月初三,離今天正好十日。」
「阿爺命大兄在長安居守,我和四弟隨他一起去鳳凰谷仁智宮。」
觀音婢聽說李世民要隨李淵離開長安,心中雖然有些不捨,但這些年李世民外出打仗是常有的事,她已習慣了這樣的別離。
況且這次也不是去打仗,觀音婢反而少了一些擔心,她寬慰李世民道,「世民阿兄只管去吧,阿婢會將弘義宮中的一切打理好。」
李世民手扶橋欄,望著遠方,緩緩地道,「我這次離京反而有些不放心,根據我掌握的訊息,大兄和四弟可能要趁這次機會做一件大事。」
觀音婢疑惑地問,「既然世民阿兄已聽到風聲,為何不想辦法阻止?」
李世民收回目光,衝觀音婢淡淡一笑,「我不但不會阻止,反而希望他們將事情弄得大一些。」
說完,他轉過身,自顧走向橋的另一端。
觀音婢跟在李世民的身後往南走,踏上渠水南岸的卵石甬路,輕聲地問,「世民阿兄心中是如何打算?」
李世民緩緩向前走著,看看四外無人,扭過臉對觀音婢道,「只有大兄將事情鬧大,才惹怒阿爺,阿爺才會下得了狠心。不然,在太子廢立的事上,阿爺還會一直拖下去。」
「但這樣一來,你們在京中反而是格外的兇險。」
聽李世民這樣說,觀音婢並沒有驚慌失措,她知道李世民既然敢將妻子兒女留在長安,自己一個人隨李淵離京,肯定是已有了應對之策。
她神色平靜地問李世民,「你走之前,京中做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