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李淵的安排,李世民、李元吉在中原打仗,李建成在河東鎮守蒲坂。

李淵的三個成年兒子都不在長安,沒有兒子們之間的爭鬥,太極宮中分外安寧。

但是到了四月份,李建成返回長安,因為他的返回,太極宮中又重新起了陣陣波瀾。

去年七月,李世民出征剛走,觀音婢便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楊婧、陰月娥剛做完月子不久,則是無孕一身輕。

李世民不在宮中,他的一妃兩妾,也沒有要緊的事情可做,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看書、練字、下棋,逗孩子,然後偷偷地想李世民。

承慶殿院裡小孩子多,宇文令馨就經常領著他的兒子李元嘉,到這裡來玩。

人們之間的感情全靠連絡,相互之間來往多了,彼此之間就積累了深厚的感情。

宇文令馨與宮中的其他嬪妃是競爭關係,因為大家彼此都是對手,相互之間私下裡根本就不來往。

她與觀音婢的關係則與其他嬪妃不同,相互之間沒有利益衝突,反而是利益相同,互幫互助的共生關係。

觀音婢曾幫助宇文令馨,走出人生中最困難的時期。

如今她的三兄宇文士及,正跟隨李世民出征河南,他們宇文家族將來能否繼續保持繁榮昌盛,還要依賴李世民。

觀音婢對宇文令馨也有所求,需要依靠她來平衡後宮的勢力。觀音婢和宇文令馨來往越來越多,關係也越來越親密。

李世民不在長安,觀音婢便每日早晚兩次,帶著大兒子李承乾到萬春殿向李淵問安。

李淵政務、軍務不忙的時候,觀音婢就坐下來和李淵說一說話,順便打聽一下李世民在洛陽的訊息。

李淵懶得和觀音婢一一細說,就將案上的奏摺、戰報推給觀音婢,讓觀音婢自己看。

觀音婢看戰報的時候,李淵就抱著李承乾,祖孫兩個有說有笑地逗著玩。

每當觀音婢看到李世民帶頭衝鋒陷陣,她總是提心吊膽,這時她便會撒著嬌請求李淵,「阿爺,你也不說一說世民阿兄,他總是這樣做,阿婢覺著太過兇險。」

李淵微笑著對觀音婢道,「阿婢不明白,沙場上最重的是袍澤之誼,共同浴血衝殺的戰友,在一起感情最深。那些桀驁難馴的驍將,只所以願意聽從二郞的駕馭,是他們之間有生死相托的交情。」

「將帥之間在戰場上共同進退,這樣的軍隊才會戰無不勝。因為命運相同,為帥者不會拿將士的生命當兒戲,為將者也會捨命跟從。」

觀音婢無奈地問李淵,「阿爺,你是不是說,世民阿兄的這毛病已沒法再改?」

李淵一邊逗弄著李承乾,一邊呵呵笑道,「我看是難,這是二郎的帶兵風格。」

「對於其他為帥者來說,想效仿二郎都難。沒有二郎這樣的一身武藝,如果想衝鋒陷陣,反而會成為其他將士需要保護的累贅。」

李淵讓李承乾靠著自己的左臂,坐在自己的腿上,咯著他的癢癢肉。

李承乾縮緊身子,夾著兩隻小胳膊防護著,嘴裡不停咯咯地笑。

觀音婢見祖孫二人玩得開心,也被這其樂融融的氣氛感染,對李世民的擔心也不再如剛才那麼強烈,微微笑著看李淵享受膝下承歡的天倫之樂。

李淵將李承乾往懷裡摟了摟,抬起臉,視線從李承乾身上移開,慈愛地看著觀音婢問道,「阿婢有沒有發現?二郎這些年大小征戰無數次,身上竟無一處受傷。」

「二郎只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他有這樣做的本事。阿婢今後也不必為二郎的安危擔心。」

聽李淵這樣誇讚自己的世民阿兄,觀音婢也心中充滿著驕傲,她心中在想,世民阿兄只所以敢做與眾不同的事,是因為他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八月中秋,李淵喊著觀音婢、鄭觀音和李元吉的妻子楊嵐領著眾皇孫、縣主,召集他的寵妃們帶著小皇子、小公主,在後宮西海的望雲亭賞月。

大大小小一二十個皇子、皇孫聚在李淵的身邊玩耍、嬉戲,讓李淵著實體驗了一次兒孫滿堂的樂趣。

當時萬貴妃也跟在李淵身側,看到年輕貌美的嬪妃們帶著孩子,一個個喜笑顏開,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兒子李智雲。

假如李智雲不是被害,如今已是十八歲,按他的年齡,萬貴妃也該抱上了孫子。

觀音婢看到別人都興高采烈,只有萬貴妃孤身一人,看上有些鬱鬱寡歡,觀音婢料定萬貴妃有了心事。

她向來是個有心人,心中油然生出一個安慰萬貴妃的想法。

聚會散去,觀音婢回到承慶殿後院,將孩子們交給乳孃安置好,她讓新竹去請來陰月娥。

不一會兒,陰月娥過來,觀音婢在後殿東間榻上等候。

陰月娥叉手屈膝向觀音婢施禮,疑惑地問,「阿姊這麼晚將妹妹喊來,可有事交代?」

觀音婢盈盈笑道,「妹妹快坐,阿姊有個事和你商量。」

陰月娥按觀音婢的吩咐,隔案在她的對面坐下。

剛在榻上坐好,觀音婢就開門見山地問,「妹妹願不願將寬兒過繼給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