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再次上馬,沿著鄉間小路向最近的村落行去。

這路不但窄狹而,且坑窪不平,馬匹走在上面都有點困難,費了好大功夫才走了有兩三里路。

村落裡有三十多戶人家,都是低矮的土坯茅草房,房子四周用木棍紮成籬笆算是圍牆。

因為天冷,房子外面幾乎沒有人走動。

在一處籬笆院前,長孫晟下了馬,其他人也跟著下馬。

院子的柴門關著,長孫晟讓隨從去喊,看屋裡有沒有人。

隨從喊了幾聲。

不一會兒,從茅草房中走出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蓬頭垢面,穿著單衣短褐,外罩一件破羊皮襖。

因不認識來人,這人站在院中也不說話。

隨從叫道:“咱們家郎主來了,還不開門?”

那男人聽說郎主來了,好像沒有明白,愣著問道:“哪的郎主?”

隨從斥道:“哪的郎主?長孫將軍府的郎主。你是不想活了嗎?”

那男人這才回過意來,急忙跑到門邊,解開綁在籬笆上的繩子,拉開柴門,然後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

長孫晟道:“起來吧。”

說著向院內走去。

那男人站起身來,低頭哈腰跟在長孫晟身後。

院裡也是坑坑窪窪的,東南角堆著秸杆和柴草。

房門西邊地上擺了三塊土坯,上面放了只燒黑的瓦罐,下面一堆草灰。看樣子,這是他們燒飯的地方。

長孫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裡幾口人?”

那人瑟縮著回道:“賤奴名叫黃石磙,家裡六口人。”

長孫晟接著問道:“家裡其他人在哪?”

黃石磙答道:“都在屋裡。”

這次出來,長孫晟的目的,就是要讓長孫無忌和觀音婢瞭解一下農奴的生活情況。便領著長孫無忌向屋裡走去。

高秋娘從前也沒有到佃戶住的村落來過,也想看個究竟,就抱著觀音婢跟在身後。

房門高僅六尺,長孫晟進門還要彎下身子。

草房有兩間,對著房門的一間,中間地上有一堆草灰,還閃著點點火光,好像剛烤過火的樣子。

東邊一間,牆角堆著麥草,窗戶用草柵遮著,屋裡光線不太好。麥草堆裡半臥著男女老少五個人,擠在一起,共同蓋著一張鼓鼓囊囊的破被子,被子上面的破洞裡,露出填充被子的蘆花。

草堆裡的幾個人都是衣衫襤褸,凍得瑟瑟發抖。

其中有兩個孩子,大的女孩有七八歲,小的男孩有四五歲,見來了外人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觀音婢好像被這情景嚇著了,扭臉趴在高秋娘的懷裡。

高秋娘也不忍再看,轉身抱著觀音婢出了茅屋。

長孫晟問黃石磙:“家裡糧食夠吃嗎?”

黃石磙指著屋角的一個糧囤道:“託郎主的福,糧食還夠吃,到明春菜蔬下來時,還能接得上。”

長孫晟沒再多言,出了茅屋,對高秋娘道:“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大家已沒了來時的歡快與激動,都沉默著沒有說話,只聽到“得得”的馬蹄聲敲打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