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慈父教誨(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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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儉、鮮于娘子依言在兩側榻上坐了。
長孫無忌先是給高勵和高老夫人拜年,然後給舅父、舅母拜年。高老夫人、鮮于娘子都賞了壓歲錢。
高履行也給姑母磕頭拜年,高秋娘也照例賞了紅繩編的錢龍。
高履行謝了高秋娘道:“姑母,我和無忌一起出去玩吧。”
高秋娘道:“好,你們去吧。”
鮮于娘子喊來婢女領高履行和長孫無忌出了前廳。
高秋娘很關心父親的身體,問道:“阿爺,你近時身體可好。”
高勵笑著說:“勉強還算過得去,就是經常渾身無力,有時無緣無故出一身汗。太醫院劉醫師來看過,說是陰虛之症,開了方子,吃了幾個月,症狀大有好轉。只要吃著藥就沒事,你也不要掛念。聽士廉說季晟這次回來幾個月,過了春天又要回塞北?”
季晟是長孫晟的字,因此高勵這麼稱呼長孫晟。
高秋娘道:“他說現在京城是多事之秋,怕惹禍上身,女兒也覺得出去避一避比較好。”
高勵原是北齊樂安王,入隋後曾任過四個州的刺史,去年任洮州刺史期間,吐骨渾來犯,高勵因病未能出戰,賊寇掠走大量牲畜和財物,御史參奏高勵剿寇不力,因此被免官。
所以他對宦海沉浮深有感觸,開導女兒道:“季晟的想法是對的,不能保身家平安,當再大的官又有何益?”
從北齊樂安王,到隋朝刺史,再到現在免官在家。
高勵經歷過兄弟、子侄為權位爭鬥不休。先是自相殘殺,到最後被別人所殺,高氏一族幾乎被屠戮殆盡。
偌大的北齊皇族,如今只乘自己這一枝。
一個個豪門世家興了又敗了。
興的時候,風光無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敗的時候,人頭落地,婦孺號哭,輾轉於溝壑之間,命如草芥,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高勵意味深長地說:“在朝為官全在一個慎字。”
“個人的性命,子孫的榮辱,往往是繫於一線,一步走錯觸怒天顏,自己身敗名裂事小,可能累及子孫後代永世不得翻身。”
“能攀上權力的巔峰只是暫時的,哪有世世代代的豪門權貴?智者看重的不是登上權力巔峰的短暫風光,而是考慮退下來時能保證家族和子孫的平安。”
“想我高家,祖上貴為帝王,往日的繁華何在?後世子孫也僅存我家這一枝,想當年爭權奪利之時,誰又何曾想到淪為今日這番光景?”
聽到父親提及往事,幾個人都不勝唏噓。
高勵問道:“你們是否還記得我為什麼給孫子起名叫履行嗎?”
高儉和高秋娘都說道:“記得。”
高勵又道:“僅僅是記得不行,還時刻提醒自己依此而行。”
他頓了一頓,解釋道,“‘履’乃是《易經》其中一卦,‘履’卦中說:履虎尾,愬愬,終吉。意思是說走在老虎的後面,小心謹慎,最終會有好的結果。在朝為官,伴君如伴虎,時刻要小心謹慎,就是要履行。生逢亂世,命運無常,切記做到謹言慎行。”
聽著父親的教誨,高儉和高秋娘都唯唯應諾。
說起家族興衰和官場權力的爭鬥,高秋娘覺得氣氛有點壓抑,想到長孫晟交代要和高儉商量一下長孫無忌學業的事情,於是轉移話題道:“我們家將軍想讓阿兄幫無忌物色一個先生,阿兄看無忌這個年紀有沒有這個必要?”
高儉笑道:“妹夫看來是急了些,無忌剛剛開蒙,認字還不多,應該以打基礎為主,請個大儒教他認字豈不大才小用?我看十歲之前就讓他上學館,有多餘時間的話,可以讓他涉獵一些琴棋書畫,陶冶一下性情,另外多讀些書開闊一下眼界。”
高勵也道:“小孩子不能拔苗助長,要一步一個腳印,基礎打牢才會行穩致遠。”
高老夫人半天沒有說話,這時道:“你們說了這麼長時間,都是些男人們該操心的事,也不怕我兒累著。走,我們回後院去說體己話。”說著便要拉高秋娘起身。
高勵想一想也是,女兒有孕在身,確實不適合長時間這樣坐著說話,自責道:“看來我真是有點老糊塗了,夫人不提醒,我還不知道要嘮叨到啥時候。我和士廉到前院看看,你們回上房說話去吧。”
母親見到女兒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回到上房,高老夫夫恨不得把能交代女兒的話全部交代完,唯恐有什麼紕漏,一直說到擺上午膳。
用過午膳稍憩片刻,高秋娘該要回府了,高老夫人好像還有好多話沒交代完。
崇仁裡、永興裡雖然只有一路之隔,距離並不算遠,但是已出嫁的女兒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更何況不久就要臨產,老夫人實在是放心不下,看著鮮于娘子扶著女兒出了二門,她的一顆心好像都隨著女兒去了長孫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