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喘了口粗氣,緩了半天才說道:“朕沒事,就是最近有點難受罷了。”

惠妃娘娘挑了挑眉,背過身接過虹兒端過來的藥碗,然後遞到皇上的嘴邊。

“陛下,如果難受就喝些藥,良藥苦口利於病。”

皇上自己接過藥碗,二話不說喝了下去

,喝完以後換了口氣說道:“上次那個熙貴人給朕送藥的時候,還記得給朕一顆蜜餞,你還不知道給朕遞一下。”

惠妃娘娘站在皇上背後,聽見他這麼說,勾起了嘴角,但是眼睛裡面滿是不屑,遲早都是要死在女人手裡面的好色之徒,也虧的現在本宮抽不開手,還得讓你活一段時間,不然早就讓你去見先帝了。

心裡面雖然這麼想,但是惠妃娘娘面上還是做到不露分毫:“陛下贖罪,臣妾今晚一定記得讓熙貴人備上蜜餞子。保證讓皇上甜到心裡面去。”

皇上聽了這句話,心裡格外的舒坦,拉過惠妃娘娘的手拍了拍說道:“這麼些年也就你最懂朕,給朕伺候的最好。你說說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

惠妃娘娘斂下了眼眸,含情脈脈地看著皇上說道:“陛下言大了,臣妾這一輩子生來就是伺候陛下的,只要陛下舒心,那就是給臣妾莫大的賞賜。”

“雖然你什麼都不要,但是朕再怎麼說也不能苛待了你。既然你不要賞賜,那麼朕就給……給淑兒說一門親事。”

“喔?”惠妃娘娘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說道:“那不知道,陛下看中的是哪門哪戶的公子?”

皇上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提起筆就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兩個大字,惠妃娘娘湊上前去一看赫然就是“羅明”二字。

惠妃娘娘笑著說道:“這門親事真是極好的,淑兒可是仰慕羅軍候已久,一直沒有個機會去好好認識羅軍候。這要是讓她知道了,不得高興瘋了?”

皇上揹著手,聽見惠妃娘娘這麼說,心裡頭也和很是高興,傲嬌地說道:“這可不是,朕的眼光還能差?羅軍候是咱們南國的大英雄,淑兒不僅是長公主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兩個人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惠妃娘娘連連讚歎到極是,卻沒有注意到皇上眼睛裡面閃過的一絲落寞。

等惠妃娘娘走了以後,皇上渾身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大公公走了過來,滿臉心疼地喊了聲:“陛下……。”

皇上揮了揮手說道:“不要緊,朕還能撐個個把月。這把老骨頭散了也就散了吧。”

“陛下,你這又是何必啊,咱這南國的江山又不是無人可繼承,何必這樣糟蹋龍體啊。”

大公公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淚光。

皇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大公公,你也是看著太子殿下長大的,你說,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就拋下了他的父皇,南國的這江山社稷?他為什麼就不能……”

皇上沒有說了下去,大公公卻知道皇上要說什麼,他說道:“陛下,殿下和皇后娘娘最後會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不……他們不會明白的,是因為朕,這個皇位才使得瑞兒身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朕引起的,皇后……呵,她早就恨死朕了吧。”

皇上落寞地說道。

大公公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黃昏將至,外頭淅淅瀝瀝的濛濛細雨雖然還在下著,但是一束不知道哪裡來的光線透過窗戶溜了進來。

皇上伸出手,在光束中看了看自己已經蒼老的手,手上面的手皮已經皺了,關節上面還有些許的薄繭。

“大公公……你說,朕當年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大公公思索了一會,嘴角微微上揚說道:“陛下那會風華正茂,現在的羅軍候到時還有您當年的幾分風采。”

“羅軍候嗎?原來……朕年輕的時候,竟然也是這等人物。現在早就是物是人非了……這南國的天下朕還能交給誰?”

“陛下不是還有三殿下嗎?”

皇上聽到大公公的話,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哼,他?他仗著之前太子在的時候有人給他撐腰,一直無法無天,整天不務正業、花天酒地,現在怕是連惠妃那個兒子都比不過。”

大公公還想說什麼,皇上揮了揮手打斷了他:“好了,不聊這些了,朕有些累了,想歇著了。最近天氣不好,你記得將太子殿下的書畫搬出來曬曬,萬不可受損了。”

皇上走了幾步,想起了什麼,轉回過頭說道:“對了,過幾天便是齊將軍出征了,你記得吩咐下去。”

城牆上錦旗飄洋,隨處可見擁擠的人群,人人手上揮舞著紅色的絲帶在高呼。

“微臣齊靜,一定不辱使命!誓死剿滅流匪,還社稷安寧。”齊靜的一身銀色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光彩奪目。

祁端站在最後面,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柱子後面,齊靜看見他了,衝他一笑,趁著別人不注意說了一句話。

旁人不知道,但是祁端看明白了,齊靜她在說:“好好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