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剩下了個孩子。

距離他們認識,不過六個月。

誰都可以嘲笑童大力,但是要再在他們前面說個啥,老童拿著鋤頭就出來了,“管求你是誰,老子就這一條命,換你一個不虧,換你們倆算賺的!誰再跑到老子門口瞎白話,給你們這幫孫子全他孃的乾死!”

後來,也沒人搭理他家了,也沒人找他們吹嗩吶了。

不吉利。

過大年的時候,老童家的娃兒快一歲了。

這輩子的好朋友是老吳,老吳坐在他家的炕頭上,無奈的看著這一家子。

“我五年了要不出的娃兒,不行把這個娃兒給我家吧。”老吳帶了兩瓶酒,換來了一個兒子。

趙五蘭知道兒子沒了,但是她只想和老童生一個,她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

安安穩穩的日子難過,老童沒有經濟收入,他們一天過得不如一天。

還好有了一個閨女。

他們兩個人的閨女。

沙梁村村子裡就一個樂隊,大梁鄉鄉里有兩個樂隊。

那一年大雪,另外一個樂隊吹嗩吶的人半路上家裡媳婦生病,臨時沒有了人,只能找到老童。

老童興沖沖的去了鄉里,給人家吹嗩吶,價格給的很高,十塊錢。

結果大雪封了山,老童根本回不去。

他擔心家裡的婆娘,非得走。

這一走,雪埋了山道。耽擱了一天一夜。

再走的時候,在那個當初遇到趙五蘭的地方,老童再次遇到了趙五蘭。

這一次,沒有第二個老童了,只剩下被凍成冰棒兒的趙五蘭。

老童哭了。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哭。

他發現,趙五蘭身上沒有衣服,身上全是血。

身下面也全是血。

一句話沒有說的老童,把趙五蘭埋在了雪地裡。

他沒錢買好地方,沒有錢埋好地方。

娃兒還在長。

至此,老童很少說話,和老吳也很少來往。

他知道是誰幹的。

那些人經常這麼幹。

幹完了還十里八鄉的去說,沒人覺得他們錯了,他們就是玩了一個瘋子,瘋子死了。

死了就死了。

一個瘋子。

而已。

老童的天塌了。

但是還有個閨女。

閨女沒人要,也換不回來兩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