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犢情深 第六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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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的時候,駱慈站在醫院空蕩蕩的走廊上,和楊青通了電話。楊青劈頭蓋臉地講了一大堆賈家狗咬了他那隻胖大鵝的腳丫子,最後又說到流浪漢苗一川的事情。駱慈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只聽得那時刻窗外傳來一大片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
直到最後,駱慈才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幾個字,“你爺爺回來了嗎?”
電話裡傳來楊青疑惑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爺爺出去了?”
“我是昨天下午從周節家出來的時候,正好見你爺爺行色匆忙,就隨口問了一句。”駱慈努力剋制情緒,一臉平靜地流著眼淚說道,“果然,還沒有回來嗎?”
“嗐,誰知道那老爺子又到哪裡瘋去了,”楊青不疑有他,滿臉無所謂地說道,“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這老爺子總會悄無聲息地離開,隔幾天又會蔫不溜秋地跑回來,就跟女孩子來例假一樣。以前問過幾次,死活不說,後來我也懶得問了。”
駱慈想起老爺子曾經講的那個狼和羊的故事,大致猜出了老爺子以前的去向,長嘆一聲,“楊青,這次你爺爺要出一趟遠門,可能不會像以前一樣那麼快就回來。”
“那更好,”電話裡傳來楊青興奮的聲音,“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了,正好離新學期開學還有一段時間,要不我們一起到你說的那個什麼金佛山去玩吧?反正就在F市,離咱們這也不是特別遠。對了,我爺爺有沒有告訴你,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十多天?還是一個月?別到時候我們還在外面,他先回來了,那我的屁股可就要開花了。”
“不知道,”駱慈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淚水,“這個他沒說,不過既然是出遠門,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回來的。”
“真的?”楊青狐疑地問道,“那也別出去的太久,過陣子就該種麥子了,錯過了時間明年可就沒白麵饃饃吃,我又不會種。倒也見他播撒過幾回,但這種事情見過和做過區別還是很大的,可不敢胡來,糟踐莊稼是要被雷劈的.....”
駱慈聽著楊青喋喋不休地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不由地又陷入沉默。
“對了,你一大早打電話來就是說這個的嗎?”楊青忽然問道,“剛才我就想問你,這電話號碼不像是你們小區小賣部的啊,你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有事可直說啊,別的不敢說,多一個人一起出出主意也行。再不濟我們可以等老爺子回來,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駱慈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沒什麼......我打電話來就是幫老爺子轉告你幾句話,免得你一直擔心而已。這會兒小區的小賣部還沒有開門,我是在外面的公共電話亭給你打的,昨晚上就該告訴你,一時間忙忘了,所以一大早就趕緊給你打電話。”
“嗐,”楊青舒了一口氣說道,“我以為你出啥大事了,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忘了就忘了,沒必要這麼心急火燎地給我打電話.....如果沒什麼緊要事,我就先掛了啊,才看見咱們已經聊了半小時了,老爺子在家裡裝這個電話的時候就說過,每天不能超過半小時。等他回來去交話費的時候,看到我用了這麼長時間的電話,肯定又要嘮嘮叨叨個沒完。”
“那就先這樣吧,”駱慈語氣低沉地說道,“等我忙完就去找你,到時候再說。”
“好,我就在村子裡等著你,”電話裡傳來楊青情緒高漲的聲音,“咱們可以好好計劃一下去哪裡玩。掛了,回見!”
駱慈輕輕地“嗯”了一聲,緩緩地將電話放回原處,低著頭轉身朝急救病房走去。
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在駱慈耳邊炸響,“怎麼是你?”
駱慈聞聲抬眼看去,只見一個穿著警服的青年正饒有趣味地盯著自己。駱慈梗著脖子,眼神冰冷地說道,“是我又怎麼了?”
“你這小孩說話這麼衝幹嘛,一大早吃火藥了?”青年警察摸摸鼻子說道,“也對,你本來就住這個片區的,我又是負責這片轄區的警察,碰在一起也正常。不過,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說你運氣不好,怎麼什麼壞事都讓你撞見了。去年的東湖溺水案,現在的車禍案,偏偏你自己卻一點事沒有....”
“你是希望我也出什麼事嗎?”駱慈寒聲道,“轄區內有這麼多案子發生,不是說明你們很無能嗎?”
青年警察皺著眉頭說道,“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們很無能?我可從來沒希望過誰出事,”瞟了一眼急救病房的方向,正巧看見一個白大褂從病房裡走出來,擺擺手,“算了,不跟你一個小孩子計較那麼多,辦正事要緊。”
在青年警察轉身離去的瞬間,駱慈眼簾低垂地說道,“馬良,你就不問問我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嗎?”
馬良扭過頭,上下打量了一眼衣服上滿是血漬的駱慈,對著駱慈不耐煩地揮揮手,“我都問過醫院的人了,知道是你見義勇為救了這孩子,邀功的話遲點再說,我這會兒可沒工夫搭理你。”
說完,馬良頭也不回地朝白大褂追去,一邊出聲叫住白大褂,一邊滿臉堆笑地掏出自己得證件。
駱慈盯著馬良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冷笑一聲,“一點腦子都沒有,果然只能靠我自己.....”
脫下身上的衣衫,放到離馬良和白大褂交談處最近的一個顯眼位置,駱慈趴在急救病房窗戶上望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陳有慶,深吸一口氣,徑直地朝醫院大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