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盼兒稍作思忖,心底雖然認可了池衙內的入資提議,嘴上卻表示事關重大,要等三娘和引章招娣她們來了,再一同商議。

池衙內的三百貫全靠趙盼兒一個人借來,孫三娘和宋引章心疼她還來不及,又怎會提出反對?

見到宋引章回來,還和盼兒姐三娘‘和好如初’,葛招娣心中略微忐忑,話也比之前少了許多。

眼下她已經成功混成‘四東家’,在酒樓正式開張,生米煮成熟飯之前,排擠宋引章的行為可以稍稍收斂,不必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時隔多日,宋引章久違的回到桂花巷。

雖然不知道盼兒姐明明已經和顧千帆分開了,為何還要住在陳廉家的私宅,既然她們還是要住,宋引章也不好多說什麼。

在幫孫三娘一起收拾院子的時候,無意聊及這些天茶坊和姐妹之間的事情,得知周寂曾經為她打了葛招娣一巴掌,宋引章不由掩嘴驚呼,詢問究竟。

顧慮到姐妹之間的感情,孫三娘一直都當宋引章是個‘還不懂事的小妹妹’,心裡雖然憋了很多委屈,卻始終未曾提過。

如今宋引章主動詢問,孫三娘停下手上的活兒,神色複雜道:“那天盼兒讓招娣去教坊找你,你說了什麼?”

再提當初之事,宋引章猶有幾分愧疚道,“招娣告訴我,你們準備把茶坊關了,轉行開酒樓,問我有什麼意見,我當時還在埋怨你們什麼事兒都瞞著我,所以就有些失望的告訴她,那些錢你們要拿去用就拿去用吧.....”

孫三娘眉頭微皺,沉聲道:“你有沒有撕盼兒給你寫的信,質問招娣我們是不是在逼你...有沒有說自己用不到這些臭錢,全當是給盼兒和顧千帆的賀禮?”

“信?什麼信?招娣沒給我信啊!再說了,我雖然氣惱你們合夥把我矇在鼓裡,但又怎麼可能撕盼兒姐給我的信!”宋引章滿臉疑惑道,“還有後面的話...是誰告訴你的?我一句都沒說過!”

孫三娘臉色越來越難看,緊盯著宋引章,問出了埋在她心底許久許久的芥蒂,“那...我在錢塘有個兒子,兒子不要我的事,是不是你告訴招娣的?”

宋引章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搖了搖頭,認真道:“三娘,我可以發誓,我從沒告訴過招娣你和盼兒姐的任何事情。”

四目相對,看著宋引章清澈堅定的眼眸,孫三娘有些釋然又有些頹然的垮下身子,苦笑道:“是啊,你整天奔波在茶坊梨園和教坊之間,平日話少內斂,眼裡除了琵琶,就是脫籍,從不關心這些家長裡短,更不是多嘴之人......”

“三娘...發生什麼事了嗎?”宋引章見到孫三娘神色有些不對,秀眉微蹙,詢問道:“是和招娣有關?”

彷彿撕開了蒙在眼前的薄紗,葛招娣往日在自己面前說的宋引章壞話盡數浮現,孫三娘幡然醒悟,這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竟然嚼了宋引章這麼多舌根,一點點積累她們對宋引章的不滿,引導她們疏遠引章,將引章邊緣化。

想通這點,孫三娘只覺一陣心寒。

尖酸刻薄、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煽風點火。

枉她還把葛招娣當成小女孩照顧,以為她心性直爽,快言快語,很合自己胃口。

沒想到...對方竟是一隻心懷不軌的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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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跟著趙盼兒在外奔波一天的葛招娣回到了陳廉私宅。

一進門,就看見本應返回教坊的宋引章竟然也在庭院。

葛招娣心頭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浮現。

“引章也在啊?收拾一天庭院想必也累壞了,不若今晚就在這裡睡下如何?正巧我們姐妹幾人也好久聚在一起過夜了。”趙盼兒款步而來,面露微笑道,“招娣,去廚房拿些酒來。”

葛招娣如蒙大赦,應了一聲,正準備轉身走開,卻聽宋引章突然開口道:“先等一下。”

葛招娣站在原地,勉強維持鎮定,看了眼趙盼兒,表示聽她吩咐。

“招娣,你過來下,我有話問你。”

沒等趙盼兒開口,孫三娘率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