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趙盼兒端著杯具,沿孫三娘指著的方向看去,眼前一亮,面露喜色道,“還真是德叔!”

喜出望外的她甚至都忘了鬆開手裡的杯具,一隻手提著裙襬快步朝門口迎去。

“德叔,你怎麼來了?”

“老奴拜見趙娘子。”

德叔看到趙盼兒,心中稍定,拱手一禮,被趙盼兒扶起。

趙盼兒左右看了眼四周,發現只有德叔一個人回來,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道:“歐陽呢?他沒事吧?不會又落榜了吧?”

“咦~哪能吶~!”德叔語氣帶著幾分驕傲道,“老奴回來就是報喜的!”

“報喜?難道歐陽考中了?”孫三娘往圍裙上抹了抹手,驚喜道。

德叔得意洋洋的捋了捋鬍鬚道:“蒙管家集英殿御筆欽點,主人他如今已是金科探花啦!”

“探花!”趙盼兒掩嘴驚呼,眼淚在眼眶打轉,激動的快要哭出來了,“中了,真的中了!”

孫三娘看到趙盼兒和德叔激動的樣子,好奇道,“探花是第幾名啊?”

“殿試第三。”紅葵隨口和孫三娘解釋狀元榜眼探花的區別,目光一直落在趙盼兒和那個叫做德叔的老翁身上。

“那豈不是很厲害了!”孫三娘合掌笑道,“我就說你天生就是個進士娘子的命嘛!那你幾時進京,我來幫你收拾行囊!”

趙盼兒這才反應過來,還以為德叔此行要接她進京,連忙將他引進茶鋪坐下,不停打斷對方說話。

“德叔你快進來,從頭到尾好好地把他在東京的事都跟我說一說!哎呀,他也真的是,為什麼不寫信過來,倒讓你來回跑上幾千裡來接我進京?不過有你幫忙也好,歐陽的書那麼多,我一個人也帶不了那麼多箱籠。對了,咱們去東京,是走水路好呢,還是走陸路好?”

“盼兒,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至少讓這位德叔把話說完吧?”紅葵瞧出德叔有口難言,面露難色,隱隱泛起不祥預感。

“不好意思啊,德叔,我就有些太開心,一時亂了方寸,你想說什麼來著?小葵和三娘都是自家人,沒事的。”趙盼兒挽起衣袖笑道,“這一路舟車勞頓,你先坐下歇著,我給你煮杯茶。”

德叔看著有陌生人在,本想說的話有些不好開口,但見趙盼兒這般說了,一咬牙,狠下心來冷聲道:“趙娘子,既然都是自己人,我索性就直說了吧”

“嗯?”趙盼兒還在彎腰搗鼓茶爐,聽出德叔語氣不對,放下搖扇,直起身來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道,“怎...怎麼了?”

“我不是來接你進京的。”德叔強調道,“主人他幸得宮中賢妃賜婚,等過了穀雨,就要和高觀察家千金成親了”

趙盼兒原本還在暢享著自己去到京城與歐陽完婚,成為進士夫人,找回當初尊貴幸福的生活。

德叔的這一番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在耳畔響起,趙盼兒眼前一黑,雙目無神,只覺渾身力氣全都散去,若非三娘及時扶住,怕是要直接摔倒在地了。

“什麼高觀察?”

毫無波動的語氣從面前傳來,恍惚間,德叔彷彿看到一團熊熊燃燒的赤焰朝他翻湧而來。

隨著脖頸被人鉗制,眼前的赤焰都如幻影般消散,只剩下一個面色陰沉的紅衣女子單手扣住他的脖子,就像捏著一隻小雞仔般隨意拎起。

“小葵,不要!”趙盼兒臉色蒼白的扶著三娘勉強站定,朝紅葵哀求的搖了搖頭。

德叔畢竟是歐陽家的老奴,即便歐陽家沒落至此,也都不離不棄。

萬一其中鬧出誤會,紅葵傷了德叔,自己如何向歐陽交代。

“趙娘子救我....”德叔哪裡想到紅衣女子真敢動手,漲紅了腦袋,神色慌亂的朝趙盼兒求救。

紅葵砰~的一聲將德叔扔下臺階,臉色難看的又問一次‘高觀察’是誰。

德叔摔得四仰八叉,接連喘了幾口粗氣,驚懼道,“廣濟軍節度觀察留後,步軍副都指揮使高鵠。”

孫三娘欲言又止,擔憂的看了眼趙盼兒,想勸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你再說一遍”趙盼兒眼含淚光,好像帶著一絲期許,希望德叔是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