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何出此言?”趙盼兒信誓旦旦的篤定道,“妾身敢以性命擔保,這茶裡絕對沒毒,若是不信,此為銀簪,官爺儘管去驗。”

老賈見她從容不迫,一時不知真假。

顧千帆指著面前的果脯蜜餞道:“梨條桃圈、蜜餞雕花,前兩道看似只是平平無奇的市井茶果,但要是以第三道碧澗豆兒糕用來佐茶...綠豆性寒,龍鳳茶亦是苦寒,君佐搭配,現在喝下沒事,不過兩三個時辰之後,便會讓人上吐下瀉。”

趙盼兒心裡一緊,故作鎮定道:“妾身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剛剛對付歹徒的時候,你躲刀的那招出自‘綠腰舞’,據我所知,民間會此舞者多半不是良家,再加上你剛才給客人端茶送水故意賣弄風姿的樣子。”顧千帆滿臉油膩的羞辱道,“敢問小姐,之前在哪家勾欄獻藝啊?”

趙盼兒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不已的怒意,沉聲道:“我是良民,不得胡言。”

後半句,聲音上飄,已然有些發虛。

“好像是脫了籍的。”顧千帆掛著油膩的笑容,饒有興致的看向趙盼兒道,“那好,就把你的履歷一一報上來。”

顧千帆的語氣不容置疑,作為皇城司的指揮使,訊問一個脫籍官妓的履歷,不過是閒暇時的一點調劑,趙盼兒越是沉默不語,越能提升他的優越感。

孫三娘看到這邊情況不對,即便畏懼皇城司權勢,仍然拿起殺豬刀藏在身後,一點點靠了過來。

顧千帆站起身來,圍著趙盼兒打量一番道:“你既然痛恨我們皇城司,就應該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若你如實招來的話,我暫且可以放你一馬,但若你刻意隱瞞,我敢保證,不出三日,我會讓錢塘的每一個大小百姓,都對你的陳年舊事如數家珍。”

趙盼兒本身就與皇城司有著深仇大恨,如今又被顧千帆如此羞辱,心裡的惱怒與怨恨瘋狂生長。

然而,在滔天恨意無以復加的同時,另一種迫切到極致的偏執悄然無息的扭曲著她的心境,讓她徹底認清現實。

她恨她爹,恨她爹為何要擊退遼軍,救下百姓。

要不然,她也不會失去尊貴幸福的生活,淪落這般田地。

既然無法反抗權貴,那便嫁給權貴。

所以,她一定要成為進士夫人。

嫁得越高越好!

等到歐陽高中進士,她一定要督促歐陽上進,至少要從進士九品爬到五品!

當初她爹也就從五品,只要嫁給正五品的夫君,她就可以恢復曾經尊貴美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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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盼兒不甘、怨恨的盯著顧千帆,彷彿看到自己的尊嚴一點點粉碎。

孫三娘已經藏著殺豬刀走到旁邊止步,只需趙盼兒一句話,三娘拼命也要護她周全。

顧千帆深諳拿捏人心之道,將對方從人格層面羞辱之後,還要以為對方好的名義安撫對方,這樣才能在對方心底烙下印記。

久而復始,將其徹底拿捏。

民不與官鬥,趙盼兒最終還是講出自己曾入教坊司的經歷,顧千帆目光柔和的看向趙盼兒眼睛,語氣真誠道:“我知道你不是無知村婦,不過,過剛易折的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顧千帆看到趙盼兒眼眸閃過一絲波動,微微一笑,輕飄飄的說了句“今日就當是個教訓”,朝老賈示意道:“我們走。”

看著瀟灑離去的顧千帆,趙盼兒抱著托盤,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的盯著他的背影。

然而,就在顧千帆走出茶鋪,來到街上的同時,一簇火光從天邊遙遙飛來,巧之又巧的落在顧千帆頭頂。

一時間,頭髮瞬間引燃。

老賈手忙腳亂,試圖幫顧千帆拍滅赤焰,然而這道火焰彷如活物,沿著他的手迅速蔓延他的身上,轉眼兩人化作兩團火人,全身上下雖無傷勢,但無論是毛髮還是衣物都已盡數燃盡,像是兩個白斬雞一般站在行人中間。

“還敢威脅盼兒?”紅葵拍了拍手,從茶鋪走出,嬌哼一聲道:“這兩個光禿禿的白斬雞,怕是用不了三天,整個錢塘就能家喻戶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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