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姜泥、紅薯、魚幼薇、院裡的那些丫鬟。

心裡稍微平衡了許多。

其實也不全是老頭嘛~~

徐鳳年抬頭看向跪在面前的王林泉,幽幽一嘆,神色複雜道:“你在靖安王身邊潛伏多年何其不易,今日一跪豈不是前功盡棄?”

“世子到青州之日,就是老奴恢復北椋軍身份之時。”王林泉眼中再次湧出熱淚,哽咽的伸出手指,顫抖道:“這一天,老奴等了太久太久。”

周寂最終得償所願,乘上樓船,站在船頭,視野確實開闊許多。

王林泉安頓隨行眾人,徐鳳年神色複雜的走到周寂身旁,有些悵然道:“徐驍究竟還有多少暗棋沒讓我知道?為何所有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周寂神色如常道:“你爹運籌帷幄數十年,手裡的棋子數目自然遠超於你,不過你也不要太將他神化,你們下棋的方法並無高下之分,你爹既然讓王林泉暴露身份,定是有了拿他當棄子的打算,用他一子換你平安,若不然,如何能平息靖安王之怒?”

徐鳳年同樣想到這點,臉色蒼白,以徐驍行事,並非沒有可能。

“恐怕,這也是徐驍給我佈置的選擇題,如果我能保住王林泉以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並且安然離開青州,便可收復王林泉,提升我在北椋軍中威望,為我將來接手北椋鋪平道路。”徐鳳年苦笑道:“簡單困難兩條路,不管我怎麼選擇,還是躲不過他的算計.....”

徐鳳年轉身看向周寂,神色複雜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周寂餘光掃過平靜的湖面,收回視線,笑道:“如果是我,我就不從青州經過。”

周寂學著徐鳳年化身‘大聰明’時的模樣,自信從容道:“王林泉苦心經營這麼多年,最終獲取靖安王信任,掌管靖安王麾下全境財權,如此身份如此地位,潛伏遠比暴露的收益大得多。只要不從青州經過,他便不會主動暴露,你也無需再為此事煩擾。”

要不是手裡還端著花盆,掰手指列舉個一二三,就更像了。

“你這是結果論,來之前我又怎會知道他是徐驍的人?”徐鳳年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寂的模仿秀,撇了撇嘴,不屑道。

“所以,你為什麼要走自己和徐驍計劃好的路線?”周寂聳了聳肩,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路就是徐驍給你的試煉,既然決定接手北椋,那就繼續走下去吧。”

徐鳳年沉默片刻,認真道:“若有難事,還請幫我。”

“那是自然。”周寂看著越來越近的湖心島,笑道:“這麼久不打架,不僅李劍神手癢,其實我也有些手癢了。”

湖心姥島,王林泉提前下船喚來府上所有家眷,烏壓壓的一大片,盡皆跪在徐鳳年面前恭迎世子。

徐鳳年看著人群裡的老老少少,抿緊嘴唇,連忙將人扶起,以北椋軍中不行跪拜的理由勸阻王林泉。

聽到徐鳳年說‘一日北椋軍,終生北椋軍’,王林泉心裡感動無以復加,突然想起一事,喚來人群前排的女兒初冬,笑道:“這是王某的女兒,名為初冬,世子若是不嫌棄,今夜就讓小女侍寢吧?”

“啊?”

王林泉此言一出,徐鳳年頓時傻眼,初冬同樣露出驚訝之色。

周寂忍住笑意,一把揪住姜泥的後衣領,提著這隻張牙舞爪的小刺蝟,從人群旁邊走過,朝徐鳳年遞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放開我~”姜泥掙扎著想下來,可真當週寂把她放下來以後,她卻遠遠看著門口的徐鳳年,遲遲邁不出腳步。

“可憐天下父母心,王林泉想讓他女兒侍寢,其實是想保住他女兒的性命。”周寂幽幽輕嘆,將自己和徐鳳年的分析告訴給了姜泥。

姜泥臉上的憤慨頓時化成悲憫,撇過頭,猶有幾分賭氣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傲嬌的丫頭總是口不對心,周寂啞然失笑,搖頭道:“那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王家一眾家眷被遣散回府,周寂同樣瀟灑離去。

姜泥猶豫了一下,悄悄瞄了眼在門外和王林泉說話的徐鳳年,收回視線時不經意看到了剛剛被王林泉叫去的女兒初冬,初冬雖然仍在震驚被父親送給徐鳳年侍寢之事,但她同樣注意到了這個看起來猶如刺蝟一樣的小侍女。

四目相對,姜泥回想剛剛周寂所說心情頗為複雜,朝她微微頷首,初冬同樣回了一禮,只是眼神略顯奇怪,帶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憐憫。

不對啊~!她是在可憐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