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畫符,甚至入了魔,到最後卻連個本命物都沒有,寧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夏侯看著從血泊中艱難爬起的寧缺,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輕蔑的嘲弄。

夏侯說完提起長槍,劃破寧缺精心佈局數個月的井字元,一步邁出,帶著血絲的風浪從腳下捲起湖面上的冰渣和積雪,朝寧缺和他身旁跑來的桑桑呼嘯而去。

冰凍三尺,桑桑沒有武功傍身,在冰面行走本就不穩,冰凌雪渣砸在臉上猶如細小的刀割針刺讓她蹣跚的步伐變得愈發艱難。

寧缺餘光掃過桑桑,剛要訓斥她不要靠過來,就是在這失神的瞬間,一種極度冰冷極度危險的感覺猛然從心底升起,轉回視線時,猶如鐵鏽的腥氣湧入鼻腔,一點寒光將至,夏侯槍出如龍。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寧缺瞳孔中的這點寒光越來越近,卻又不知為何突然停滯在了三尺開外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只需夏侯一槍刺出,他便無從躲閃,可透過夏侯陰沉下來的表情,寧缺看到了充滿忌憚的目光,以及撤身回槍的動作。

視線落到桑桑身後跟來的兩人,夏侯色厲內荏的出言擠兌,“夫子和周先生這是要幫寧缺打車輪戰?”

夫子絲毫沒有理會夏侯,而是把目光落在被桑桑扶起的寧缺身上,撫須道,“小十三,你真沒有本命物嗎?”

寧缺口噴鮮血,伸手一揮,不讓桑桑近前,黝黑狹長的朴刀上,血滴滾落,而他剛剛喃呢的小調逐漸在整片冰湖迴響。

“我有一把刀,保護桑桑睡的好。”

夏侯聽著這句莫名其妙的小調,總感覺心裡有些隱隱不安。

直到察覺寧缺體內釋出的一道凝練的念力,與身旁小丫頭的氣息相合一處,方才驚訝道,“你....你把你的這個小侍女練成了本命物?!!”

話音落下,只見桑桑整個人被一道無形念力托起,向著雪湖上空飄飄渺渺而去。

夫子和周寂抬頭看著桑桑,看著她指尖亮起的一道光線,再看著光線驟趨圓融,變成一團微弱的火焰,火焰的顏色異常潔白,沒有一絲雜質,透著股聖潔的味道。

緊接著,更多聖潔的神輝光焰從她瘦弱的身體裡噴薄而出,瞬息之間照亮了她身前覆著冰雪的凜冬之湖,漫過湖畔的樓臺水榭,從雁鳴湖畔射向天穹。

彷彿迎來了一場莊嚴的日出,亮若白晝。

亦如神臨。

在場眾人無不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唯有夫子和周寂神色肅然,如臨大敵。

還有一人,狀況與他們相似,那便是直面寧缺和桑桑兩人的夏侯。

撲面而至的昊天神輝,令夏侯的眼瞳驟然劇縮,四周升騰的血氣被神輝灼燒驅散,充滿血絲的眼眸中流露出震驚與恐懼的神情。

他感覺到這不是浩然氣擬的昊天神輝,而是真實的昊天神輝,是他最恐懼的那種力量,雖然他早已背叛魔宗,被周寂用天雷破去魔功,但他依然本能的感到恐懼。

寧缺嘶吼一聲,無數的昊天神輝從刀身吐出,這些桑桑體內迸發出的神輝光焰,在此刻彷如他自己的力量。

可以盡數調動,那便盡數調動!

刀鋒驟厲,挾著奪目的熾烈光焰,把夏侯的身體籠罩其中,躍身劈砍過去。

夏侯第一次感到了瀕臨死亡的危險,武道巔峰的修為在面臨如此恢弘的昊天神輝猶如冰消雪融般毫無抵擋能力。

同樣仰天嘶吼,夏侯胸口猛然亮起一道摻雜著血絲黑霧的詭異亮光。

夏侯想起當日程立雪為他送來的通天丸,他一直不願相信西陵那群人,但此時他再一次面臨了‘別無選擇’的境遇。

從胸口取出藥丸,藥丸籠罩的血絲黑霧在昊天神輝下若隱若現,夏侯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張口吞下藥丸,一瞬間,爆發出的強大靈力將他境界再次拔上一層,甚至看到巔峰之上的第六境!

.................

眾人在湖畔遠遠看著這場由洞玄境挑戰武道巔峰的‘必死’之戰,現如今,寧缺在光明之女的昊天神輝加持下,一刀之威已經超越了武道巔峰的極限,可偏偏夏侯在這極限之下再次突破,竟能隱隱擋下這刀。

雙方僵持許久,周寂和夫子也在最近的距離,看了許久。

只是其他人關注的是夏侯能否擋下這一刀,寧缺能否用這一刀斬殺夏侯。

而他們從始至終都在關注迸發著無盡光芒的桑桑,以及她體內那個快要甦醒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