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神色幽幽的看向屋外黑暗,嘆息道,“因為他們把你當做了冥王之子。”

冥王之子...

在場之人聞言皆驚,李慢慢儒雅從容的笑容收斂,並未懷疑寧缺,而是直直看向周寂,想要得到答案。

早在夫子收他為徒之前,夫子就已尋找冥王與昊天近千年,對於夫子他自是萬分信任,對於夫子信任的周寂,他自然也不懷疑。

周寂嘆息道,“神殿前任光明大神官衛光明預感冥王降世,而你便是大家所懷疑的冥王之子。”

寧缺表情陰晴不定,故作輕鬆道,“你都說‘當做’了,那顯然我並不是嘍。”

“你確實不是,這一切僅僅只是場誤會。”周寂神色複雜,眼神中流露出憐憫之色,“衛光明誤以為冥王之子降生林光遠府上,所以他便威脅夏侯屠戮林府,寧殺錯勿放過。”

“好一個寧殺錯勿放過!好一個寧殺錯勿放過!!”寧缺表情猙獰,體內湧出滾滾黑霧,黑紅色的血絲從臉上浮現,黑霧猶如兇獸發出無聲嘶吼,眼看魔氣失控,周寂向前一步把莫山山護在身後,與李慢慢同時伸手按向了寧缺的肩膀。

兩人壓制,魔氣瞬間消退,寧缺眼中的紅絲逐漸褪去,臉上猙獰的黑紅血管也漸漸平復,緩緩鬆開手掌,寧缺似哭似笑倒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低語道,“誤會?林府上下一百三十口人命就因為一個‘誤會’而滅門?”

一直以來寧缺都以為殺他全家的罪魁禍首就是夏侯,卻不曾想夏侯背後籠罩的卻是一團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光明。

“你沒事吧?”

聽到周寂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寧缺搖了搖頭,苦澀道,“我沒事。”

“我沒事。”

莫山山看向周寂關心的表情,心中一暖,輕輕的搖了搖頭,和寧缺同時開口道。

“......”

“......”

相對無言,眾人陷入沉默。

李慢慢拍了拍寧缺的肩膀,溫和道,“小師弟,你接下來決定怎麼做?”

“報仇!”

寧缺起身露出了久違的輕挑笑容,表情輕鬆只為將陰霾藏於心底,歸刀入鞘只為一刀封喉。

從始至終他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

不管是夏侯還是衛光明,只要與當年那樁血案有關,他都不會放過對方。

當晚的夜宴上,夏侯再次提及此事,毫不避諱的講出自己魔宗身份以及如何逃亡唐國的經歷。

身為大將軍,這場夜宴他可以說把姿態放得極低,一邊訴苦自己的無奈,一邊將有意無意將截殺寧缺的事情推脫到西陵神殿,卻始終認為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局勢所迫,而他自身並無過錯。

林府滅民,卓爾村被屠村,從長安追殺到岷山,多少人因他而死,這是壓在寧缺心底永遠的陰霾,此仇不報,他將永遠徘徊在過去,無法向前。

寧缺察覺到夏侯傷勢未愈,氣血虛弱,境界已經跌落武道巔峰,幾次想要出手,但還是強忍下來。

最終,夏侯還是答應了李慢慢告老辭官的要求,而周寂從始至終都沒有搭理這個城府深沉的傢伙,自顧自的吃著桌上的飯菜,臨走前還把糕點收入了陣臺之中。

看著一行四人離去的身影,夏侯臉上的笑容一斂,眼中精光閃爍,轉身回到帳內。

萬里之外,西陵桃山。

一晃數月過去,隆慶被寧缺所廢的訊息隨著葉紅魚的到來而傳至西陵神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