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平日輕佻慣了,見到美女都會忍不住撩撥,面對葉紅魚的詰問自是尷尬不已,適才一直沒來及道歉,如今對方殺意已褪,忙不迭道了聲歉,解釋道。

“女俠有所不知,‘新筆齋’三個字的那個‘新’字真是我寫的....至於後面的筆齋二字其實是這間鋪子的房東,一位名叫周寂周公子的先生所留。”

“先生?這位先生可曾佩劍?”

“周公子說是先生,其實年齡不大,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之前在書院的舊書樓做過值掃,書院的學員多稱他為先生。”寧缺遲疑道,“他兩袖清風從未見其佩戴過武器,匾額上的劍痕其實是他用手指劃出,這一點街上的人都可以作證。”

看到葉紅魚眼中亮光逐漸黯去,寧缺頓了一下,剛想再說什麼,只見一道清冽的劍光從眼前晃過,寧缺神經猛然緊繃,還以為葉紅魚問完事情打算滅口,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將長劍橫於兩人之間,抬眸看向了自己。

“你可曾見過有人佩戴此劍?”

若是以往的寧缺,肯定會輕佻的歪下嘴,口花花道‘見過,眼前不就有一個?’可如今他只得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此劍形制古樸,紋飾玄奧,我以前從未見過。”

葉紅魚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回答,倒也不覺得失落,畢竟她也是無意間逛到此地見到匾額殘留的森然劍意,試探一問罷了。

書桌上燃燒的宣紙此刻已經點燃整張桌面,通紅的火焰翻湧出滾滾熱浪,在場三人齊齊轉頭看向逐漸擴散的火勢,寧缺趕忙推了下看傻眼的桑桑,急聲道,“看什麼吶!快救火呀!!”

桑桑這才晃過神來,和寧缺一起朝後廚水缸跑去,待兩人端著大盆小盆出來的時候,那位始終沒有透露出姓名的紅衣女子已經不見,等兩人把書桌上的火焰滅去以後,才發現樓梯口的護欄上,不知何時擺上了一枚十兩的銀錠。

“少爺!銀子!!”

桑桑看到銀子眼睛都值了,晶亮的眼眸中好似有一雙算盤在上下撥動,寧缺嘴角抽搐道,“本少爺一幅字對外賣一千兩,這瘋婆子燒了我一張桌子一副字,居然就丟下十兩銀子跑路,還有我這三把朴刀.....一把就不止十兩。”

“對啊,這麼算起來我們還虧了呢!”桑桑憤憤不平道,“等少爺下次見到她,一定要把虧損的錢要回來!”

“對...對什麼對!就這瘋婆子,一言不合就拔劍,難怪用劍之人要一直躲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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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數千裡外,墨池苑中。

一襲素雅白衫的莫山山在苑中亭臺間行走,看到拱門旁模糊不清的男子身影,透過淡青色的服飾認出對方身份,心裡猛然一跳,忙不迭往左右看了一眼,第一次體驗到做賊心虛的慌亂,加快腳步朝周寂走來。

庭院與長廊有兩塊石階,視力模糊的她一時不查腳下險些絆倒,周寂連忙伸手將她扶住,然後猛然鬆手,側身躲到牆壁外側。

庭院內側,四周假山林立,復行數十步,就會建有一座亭臺。

亭臺之中有桌有椅,身穿白色長裙的姑娘們在那執筆抄書作畫,其中有人留意到山主險些絆倒,連忙快步走來詢問山主是否無恙,莫山山從拱門走出,理了理衣衫,笑道,“我沒事的,多謝師姐關心。”

待師姐走後,她這才舒了口氣,轉眸看向站在身側,與師姐僅有一牆之隔的周寂,欠身一禮道,“多謝公子。”

“其實應該是我道歉才對,如果不是我,山山姑娘也不會被臺階絆到。”

說到這裡,周寂像是想到了什麼,探身朝莫山山空靈中帶著些許平淡的眼眸看去,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莫山山一跳,眼看朦朧的臉龐越來越近,清晰到像是能看清他白玉無瑕的膚質,清澈而又剔透的眼眸。

莫山山下意識的退後半步,腳尖踩在臺階邊緣,身子整個後仰,雙臂一張,猶如驚鴻一般隨風而起,翩然倒飛十幾步,優雅站定。

周寂一把抓空,只好訕訕收回爾康手,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亭臺內練字姑娘們的注意,只得朝莫山山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墨池旁說話。

墨池苑的一眾師姐師妹們面面相覷,疑惑的看著莫山山施展輕功,而莫山山則疑惑的站在原地,看著周寂突然一聲不吭的轉頭就走。

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莫山山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亭臺,相隔太遠,以她的視力根本看不清眾人的神色,但她能看到自己轉頭的同時,一排模糊的朦朧白唰唰唰~的扭成模糊黑。

白色的是臉,黑色的自然是頭髮了。

莫山山這才反應過來,聯絡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只覺平靜了十幾年的心境短短兩天波動的越發厲害,心中略有猶豫,最終莫山山還是追出門去,而周寂也在這時反應過來,轉身折返。

看著去而復返的周寂,莫山山主動向前,從周寂身旁經過,朝墨池苑外面走去。

掃了眼身後的亭臺,周寂連忙跟上,重回書房,這才輕咳一聲,不好意思道,“適才是我孟浪了,還請山山姑娘見諒。”

“公子眼神乾淨,並無*邪之念,反倒是我反應有些過激。”

莫山山天性善良,心知周寂也是無心之失,至少前後兩次都想把她扶住的動作,她全看在眼裡,只是對周寂突然的動作表示奇怪。

周寂笑道,“其實我剛剛是想檢查一下山山姑娘的眼睛,”

莫山山聽出周寂想幫她醫治眼睛,目光一黯,一向清麗淡然的臉上流露出失落神色,“多謝公子好意,只是小女子自幼時罹患眼疾以來,師父曾為我尋遍世間神醫都無從醫治,便是早年求到夫子那裡,便是夫子也無能為力......”

“唔...近視確實無藥可醫,就連手術也只是在眼睛裡面打磨出一副內建的‘鏡片’而已....想要痊癒的話,也許只能到可以改裝身體的未來科幻,或是擁有天材地寶神通秘術的神話世界了。”周寂微微頷首,略作思忖道,“不過我可以試著調配一雙眼鏡,說不定能幫你看清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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