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瘋女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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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樓,二層樓。
寧缺也在和麵前這個整日自詡天才的小胖子聊起了隆慶皇子之事。
西陵神殿裁決司大人物?將要踏入知命的天才?今天學院上下似乎都在討論這個滿城轟動的燕國皇子,寧缺本以為陳皮皮也會因此而震動,卻不料被他一臉懵懂的反問問在了當場。
“隆慶皇子……是誰?”
寧缺有些吃驚,問道:“你不認識隆慶皇子?”
“我為什麼一定要認識勞什子皇子?”陳皮皮艱難地坐了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小酒壺啜了。說道:“這個人很出名嗎?”
“相當出名。”寧缺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他是燕國皇子,又是西陵神殿裁決司的二號人物,還像你一樣被人們看作修行天才所以你沒有道理不認識他。”
寧缺神色更加驚異,往常聽他提起西陵神殿之時總是有些不以為意,表情和語氣的平淡就好像出身不凡,與西陵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般。
以至於寧缺一直把他當成了西陵神殿的繼承人,卻不想書院前院的學子教習人盡皆知的裁決司二號人物都不認得。
不過陳皮皮不在乎對方是什麼所謂的皇子身份並不代表寧缺也能不在乎,白天在前院的時候,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討論有關神殿的權柄與威勢,再加上寧缺這些天對於實事的所知所解,自然能感覺到這個信奉昊天的棕教像極了他所知道某些中世紀教繪,便是大唐書院和月輪懸空加在一起都不及其影響範圍。
想到這裡,寧缺不禁好奇道:“聽說神殿裁決司的頭號人物是個女人,被世人稱作道痴,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她的名字?”
聽見道痴二字,陳皮皮臉色微變,似哭似笑、似悲似喜,“葉紅魚是個好人...不對,她是個壞人.....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長途跋涉,歷盡千辛逃來書院.....”
陳皮皮長嘆一聲,並沒有繼續說下去,推窗遠眺,圓潤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滄桑。
本以為天書被盜,必將引來觀主責罰,年僅六歲的自己背井離鄉,連夜逃竄。
從西陵桃山過南晉穿青峽,行程數千裡,歷經兩三個月,其中辛苦說多了都是淚。
最可氣的是,他就這樣忐忑不安到了長安,唯恐西陵會派人抓他回去,於是匆忙慌亂的報名書院尋求夫子庇護。
結果一天天過去,西陵那邊不僅沒有派人,就連知守觀也沒有追究過天書失竊之事。
到後來,他才知道天書一卷沒少,而那個女人也已成為神殿裁決司的大司座。
陳皮皮不敢想象葉紅魚是如何找到那個賊人,從他手中奪回天書的。
但在這些年聽到她在裁決司這些年冷血無情,出手極其狠辣,他就能想象到當年那個小紅魚兒已經變成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狠角色。
“嘖~你們之間肯定有故事。”看著陳皮皮一副唏噓的模樣,寧缺挑了挑眉,倚著窗欄泛起了八卦之心,“說說唄~”
事關知守觀,又和天書有關,陳皮皮諱莫如深,含糊其辭道,“總之這個女人不能招惹。”
“呵~這麼說來,我反倒更好奇了。”
..........
好奇是會害死人的。
華燈初上,夜色寂寥。
臨四十七巷盡頭的新筆齋內,寧缺伸手將自家小黑丫頭護在身後,從渭城帶到長安,陪伴他斬殺了無數馬賊的三柄砍刀已經摺碎在面前兩把,他的神色不復剛才輕佻,眉宇寫滿了凝重。
書桌旁,燭火搖曳,映襯出一襲紅衣似血。大開的店門在晚風中咣噹輕響,卻連這位女子的裙襬髮梢都無法拂動。
寧缺此時背後寒毛盡立,心頭不斷迸出極度危險的預感,他雖不曾與知命境的陳皮皮交過手,但這份氣機鎖定的恐怖威壓甚至比前些天那位扮豬吃虎的朝小樹還要強上幾分。
餘光掃了眼桑桑,寧缺抬眸看向面前這位女子,容貌清麗如水,神色平靜如遠山,只是在遠山深處暗藏的殺機猶如山崩海嘯的預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難怪陳皮皮會說這個女人絕對不可以招惹,好傢伙....只是給她開個玩笑,怎麼說動手就動手?”
二層樓考核在即,先是來了個‘天才’皇子,如今又冒出一個殺氣騰騰的瘋婆子,寧缺有些肉疼的瞄了眼地上散碎的朴刀碎片,暗自腹誹,面上卻露出苦笑,“這位姑娘....啊,不,女俠...這位女俠,你都已經看到了,我是用朴刀的,匾額上的劍痕刻字真不是我留的。”
“我知道。”
葉紅魚神色清冷,一道狹窄修長的寒光晃過寧缺雙眼,在死人堆裡廝殺多年的寧缺側目避光,順勢推開身後的桑桑,噌~的一聲拔出最後一隻朴刀擋住了葉紅魚的劍。
朴刀刀身黝黑,一條細線般的白刃蜿蜒起伏,即便已是寧缺在渭城邊境所能打造的最好兵器,可因自身氣海雪山剛剛通竅,便是連修行功法都未入門,以至於沒有靈力加持刀身,只憑氣力與葉紅魚相拼,結果只有刀碎人亡這一種可能。
火光四濺,長刀悲鳴,十幾道碎片朝四周迸射而出,削斷了書桌的燭臺,引燃了桌上的字畫。
寧缺不想閉眼,也不想認命,眼眸中寒光不斷放大,卻又停在他的面前。
一縷髮絲從寧缺耳畔飄落,桑桑捧著那隻半人多高的大黑傘也已擠在兩人中間,擋在寧缺面前。
葉紅魚低頭掃了眼神色惶恐卻又異常堅定的小侍女,收起長劍,再不見絲毫殺氣。
“匾額上的劍痕既非你所留,你又為何承認?”葉紅魚冷聲道,“我不喜歡別人戲弄我,更不喜歡你之前輕挑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