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走得灑脫。

範閒回得自然也灑脫,拍拍屁股,負手於手,施施然沿著滿是溼苔的山路走了回去。

兩人談了很多,也相互隱瞞了很多。

看著範閒離開的身影,海棠面露沉思,從衣袖中掏出了幾枚燦金色的銅銷。

這些是從炸開的坑穴裡發現的,尖細的一頭都已經撞得有些變形,其中幾枚沾染的血漬顯然是最為致命的那幾處攻擊。

海棠並未與周寂交過手,甚至整個南慶都沒有人和他正面接觸過,只知道他聞名于靖王府詩會,當場挑釁九品劍手謝必安,再然後便是阻止牛欄街刺殺,一招擊斃八品高手程巨樹。

如今看來,此人最擅長的也許不是劍道,而是匣中的弩器。

一種發射尖銳銅銷,威力恐怖到極致的弩器!

彈頭輕觸,發出一聲輕響。

海棠轉身躍過淺灘,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

另一邊。

周寂並不知道他的威名傳至北齊,已經有了一個很是貼切的匪號。

‘劍棺周寂’。

此時的他,正揹著自己的劍匣一路南下,晝夜不停的朝信陽趕去。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他的腳踝已無大礙,之前透支的內力也已恢復大半,所以行程並不算慢,堪堪趕在燕小乙的死訊傳至信陽之前,抵達了信陽城外。

遠處一座略顯破落的城池坐落在信水河畔,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一塊塊水田錯落有致,遠處的山林此起彼伏,一條寬整的大道延伸至山林深處,隱隱看去,似有松篁一簇,樓閣數層。

周寂遙遙望去,心中暗自思忖。

以巴雷特的威力,一槍下去,打哪哪爆,以李雲睿這種身板,別說是留全屍了,恐怕連秋收刑場的縫屍人林壽都無從下手。

從袖中翻出一柄銀灰色的手槍,周寂退出彈匣掃了一眼,又啪~的一聲合上,貓著腰朝長公主府苑摸去。

由於李雲睿離京之時,幾乎遣退了所有宮女太監,所以跟隨她來信陽的都是親信,其中一位貼身侍女實力更是在八品上下。

周寂事先在府苑四周踩點,透過瞄準鏡看到了一個膚色白皙如凝脂的女子,正從房間走出,儀態優雅體態端莊。

周寂並不認識李雲睿,但也能認出對方的身份。

自從被驅逐出京以後,李雲睿幽居府苑,每日只是在院中看著有些荒廢的花圃草地,像是在懷念過去的世事種種。

也許是深秋的寒意太過刺骨,李雲睿站在庭院中,似乎感覺眉心也有幾分寒涼。

“算了算時間,燕小乙差不多該得手了吧?”李雲睿望向遠山,喃喃低語。

抬眸看向蔚藍如洗的天空,遠處的山林中突然有一道細小的亮光晃過,李雲睿下意識的想要眯眼,緊接著一聲脆響打破了叢林深處的寧靜,猶如晴天霹靂,響徹山林。

一時間驚起飛鳥無數。

李雲睿只感覺臉上一熱,緊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充斥四周,指尖輕觸,猩紅黏稠的血漬讓她心頭一顫,腦海中泛起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去,直見身旁的貼身侍女早已倒飛而出,整個身子被攔腰截成了兩段。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