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幾十個戒指裡琳琅滿目,於是幾十人有條不紊地開始尋找,果然效率極高。

松紋上人對白錦裘道:“錦裘啊,十多年未見,你也老了。”

白錦裘苦笑一下,要操心的事太多,能不老嗎?一幫大老爺們還不讓人省心,時時得盯著。

松紋上人道:“等會,求安來了,你幫我挑幾件好看的首飾與衣服。假髮我也特地帶來了,還是我年輕時用的,不知合不合適。”

正說著呢,求安幾人來了,杜鵑拿著鑰匙與一隻戒指,所需要的物資全在裡面了,有了戒指就是方便,不佔地方。

求安的戒指其實白安早看過,全是老夫人出家前所用的器物與首飾,所以是她專用的。

此次回來她就是要取回它,以後別人當家了,想取回來就難了,乘現在老爺子還在好說話。

松紋同情地看了白錦裘一眼,這個總管總算當到頭了,大殮過後她也該回去休息了,該抱孫子就抱孫子去。

剛才韓氏想找她要談的便是此事,但給她擋回去了。

論身份也不是一個姨娘能提出來的,如果家主連城舉提出,她當然得考慮。

韓氏這麼急,也不過是表個姿態,向世人表明,從今往後她也是半個主子了。

夫人活著,自然沒她說話的份甚至連僕人都敢給她臉色看的。

兩個新娘從小一塊長大,對彼此性格也極其瞭解,所以配合異常默契。

你做一場戲,我休息,彼此輪流,畢竟要停屍六天才大殮,尋常百姓只有兩天。

六天所消耗的精力遠比兩天厲害。所以兩人心裡也作好持久戰的準備,都穿上裘皮大衣,身旁備有潤喉的參茶。

本來作為同輩是不穿孝的,可是誰叫她倆命苦呢,作為小妾本就沒有尊嚴與身份的,所以她們頭上也有白花簪著,腰間也圍著白紗布,鞋尖縫著白紗。

因為還沒發孝,所以得到第六天晚上正式唱名,發孝時才在臂章上敘資論輩,屆時兩人的臂章上就有“主母”兩字,表明兩人是小妾。

如今人們也能從兩人所坐位置及頭上白花與腰間白紗,看出與亡者對應關係。

按理來說她們也是半個主人,理應招待客人,但是大戶人家就是規矩多,小妾只負責守靈,招待客人由執事負責。

如今已是寒冬臘月了,今天本來應吃臘八粥了,不料卻無法吃了。

想到這兒韓氏心中就窩火,這賤婢早死不死偏偏死在今天,害得她臘八粥也喝不到。

韓氏心中盤算著,若是夫君要扶正,也該輪到自己了,畢竟自己年紀比王氏大一歲,資格比她老。

當她一抬頭卻看見對面白嘯江冷著一張臉,坐她生母旁邊,少女掃來的目光非常銳利。

那架式是根本沒將這個姨娘放在眼裡,韓氏暗自在心中發狠若是將來扶正,應該如何炮製這個小騷蹄子。

翅膀還沒硬呢,就敢給老孃臉色看,正是反了你不成。

有的人在角落裡冷眼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在陸續登場與表演,那是個長相蒼老的扎著隴右農民白毛巾的老漢。

他佝僂著身子在角落裡寂寞地抽著旱菸,而老頭就是連城舉的父親連城夸父。

四十年前也是走在大街上讓懷春少女尖叫著擁躉表白的錦衣美公子。 歲月真是把殺豬刀,想不到他如今也老了。

洗卻鉛華竟成了一個乾癟老頭,如今樸素到成了一個路人甲的地步,這不能不說是種悲哀。

這真是長江水後浪拍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哪怕最出名的大俠,只要隱退十年,就會變得相顧茫然皆不識,哪怕曾經貌美賽潘安。

連城夸父是神射山莊莊主連城誇日的三弟,也是神射山莊的看家人。

如今連城誇日率家族弟子坐鎮京城,保衛大內,根本無法脫身前來弔唁。

所以通常都由他出面應酬,可是這兒沒一個認識的人,所以他只好默默枯坐著。

白嘯世與外公十分陌生,因此也不主動上前招呼。老頭兒其實心裡是窩著一肚子火,按他往常脾氣早拍拍屁股走了。

突然那總管白錦裘又心急火燎地趕來,詢問連城老爺子,是否認識一個個子極高的中年人。

因為他突然出現在內院,正在檢視白素素的屍身,把所有人嚇了一跳,不知他怎麼進來的?

白錦裘將影像符貼在老頭腦門上,老頭識海里出現一個另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人,令他不由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