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華有點詫異,“這篇通訊不是也發表過嗎?是讀者評議不好?”

楊陽放下手中的筆,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恰恰相反,這篇通訊讀者的評議很高。

正如您所指出的,通訊作者規避了傳統記者採寫新聞的上帝視角,以一個少年的所見所聞,利用人物的對話,將新聞事件的人物鮮活的表達出來。

這種方式不但在近些年的新聞通訊中少見,而且採用的是人民群眾更易接受的——少年視覺,可讀性強,更易獲得最大的傳播效果。

透過買茓現場農民爭相增加葦茓的採購量,和種糧大戶成倍的採購葦茓,推斷出了當地種糧大戶章大叔家已成功擠身‘萬斤戶’,從側面反映出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後農業增產豐收和農民生活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喬總編頻頻點頭:“嗯,這的確是我近些年看到的難得的好文章。不亞於土地改革期間那篇著名的小說《不能走那條路》。”

把一位普通的基層通訊員寫的通訊稿拔得這麼高,在坐的大編們不由得一震。

“是的,喬總,我和編輯部的同仁都這麼認為。”

“這都是喬總您慧眼識珠。”

文質彬彬的楊陽不失時機的舔了一把。

單位不成文的規矩,舔上級不犯法。

喬總編相當受用。

“既然大家都對這篇通訊有很高的評價,能讓這篇通訊稿不明珠蒙塵,那是群眾的智慧。”

喬總編不愧是領導,總能不失時機的把在場的同事都誇一遍,但讓人細想起來,最高明的還是喬總自己。

這時一位儒雅的老編輯插話道:“我們大家都傳看過這篇文章,也覺得這是多年來難得一遇的好通訊,放到一等獎的位置上,實至名歸。”

眾人紛紛附合。

楊陽環顧了大家一眼,終於把自己疑慮說了出來。

“喬總編,各位同事,本來應當提前向大家彙報的。主要是,在刊登《買茓記》這篇通訊的報紙從照拍車間進入印刷廠剛剛開印的時候,編輯部的小譚送過來一篇稿子,非常奇怪的是,這篇稿子也叫《買茓記》,內容和之前的那篇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作者不同。”

“哦?”喬華吃了一驚,“能有這樣的事?作者是哪裡的?”

“兩個作者都是宛都人,但分屬不同的縣。”

楊陽的回答,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是普通的稿件,大家都不會當會事,但這是一篇準一等獎稿件……眾人都把目光聚向楊陽。

“是不是有人抄襲?”老編輯和喬華幾乎同時問。

楊陽把光目轉向喬華,“我最開始便懷疑這是個抄襲事件,但我仔細檢視了一下郵戳,兩個人幾乎是同一天寄走的稿子,然而寄出地卻相距二百公里。只不過我們排上版的這篇作者為周道的稿子,是用的航空快件,所以最先被我們收到。而另一個用的是平信,所以比較晚收到。

我懷疑其中有一個是抄襲,但是沒有證據。”

“這兩個人認識嗎?”喬華戳中問題的關鍵。

“這個目前還沒有核實。”

“那這樣,”喬華當場拍板,“你們給這兩個作者所在縣記者站的同事打個電話,要他們找到當事人,通知他們來報社一趟,經費我們報銷,由外聯部負責,我倒是好奇了,世上怎麼有這麼奇的事。”

“好的,我馬上落實。”楊陽點頭。雖然他和外聯部主任是平級關係,但有喬總這句話,他同樣可以跨部門處理。

“評獎活動要如期進行,所以這件事要儘快落實。”喬華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