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荻原青席間提到公主,話裡話外是想將公主送去和親,荻原青不願意。”

“皇帝將苻將軍單獨帶走,一是同意苻將軍尚主,二是褫奪一品大將軍封號,收回所有賞賜,收回兵權。回府後,苻夫人打了他三十鞭,並罰他在祠堂不吃不喝跪三天三夜。”

“皇帝則在苻將軍離開後召來了宜嬪娘娘、舞娘跳舞喝酒至子時。丑時太監從百獸園拉來一隻老虎,皇帝命所有女子與虎嬉戲,半個時辰後,宜嬪娘娘死亡,舞女死者二十二人,傷者五十四人,其中包括五個樂師。”

“昨夜宴席上之事已完畢,”言傾將手中寫滿字的小冊子收回懷中,拿出另外幾張紙,“這是宮中侍衛巡邏的佈防圖、各處宮殿位置以及裡面放置物品、殿內所住人名字,宮內太大,昨夜屬下等沒有摸排完,國庫沒有找到。”

言傾面無表情,一板一眼說完,便垂下頭盯著地面,“屬下有罪,昨夜沒能及時發現公主落水。”

“本宮昨夜給你們的命令是摸排皇宮情況。”向桉忍住臀部的傷痛,手肘撐在床沿,將長福今早傳來的賜婚聖旨放在桌上,一頁頁翻過言傾呈上的紙張,忽地,翻動地手指頓住,“已逝劉皇后在長樂宮?”

“屬下進殿時,劉皇后的靈牌就擺在長樂宮中央。”

向桉滿心疑惑,指尖不斷輕點紙面,在古籍中曾有記載:長樂宮曾為先帝所居之所,先帝卻在某一日突然搬離了長樂宮。就在先帝搬離後的三天,一道雷擊中長樂宮宮簷,接著夜裡又下了一場大雨,雨水將長樂宮沖垮大半。

後來傳出,先帝突然換宮殿並非一時興起,而是上蒼降下旨意,提前告知先帝長樂宮不乾淨,不日將要天降天雷轟死邪祟,以保先帝康健。

先帝謹遵天意,急急忙忙搬離長樂宮,成功避開雷電。

事發後,有人認為長樂宮是上蒼居住地,所以在長樂宮翻新重建中,宮中還曾有一個道士爭著要將長樂宮建成觀象臺,方便隨時聆聽上蒼旨意。

但先帝不知為何並未同意,而是在宮中另外開闢了塊地,建成了現如今宮中最高樓層的觀星樓。

同時在這一年,當時年老、病重的先帝身體突然好了許多,性情也是大變,搖擺不定的太子之位一夕間確定,更是在同年秋天勒令太子即刻搬進東宮,這個太子就是現在的皇帝,速度之快打了個滿朝臣一個措手不及。因為在當年,身為皇子的皇帝在他的一眾兄弟中並不出眾,朝臣們沒一個看好的。

更令朝臣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太子搬入東宮不出一個月,本是一直把持朝政不撒手的先帝,竟就立即放權給了太子,且日日詔太子隨侍身邊,手把手教太子打理朝政。

先帝這明晃晃的態度,朝臣心裡頓時有了底,清楚的知道了太子就是下一任皇帝,於是滿朝的陰謀詭計全都蕩然無存,一個個向太子倒戈,而那些不願意倒戈的朝臣,就被皇帝已各種手段或殺或調離朝堂。

僅僅一年時間,先帝就將整個朝堂完全變成了太子的朝堂,一年後先帝身體愈發不好,一直到病重的最後幾天,先帝誰都不見,唯一隻強撐著病體,堅持見了太子妃剛出生的女兒,並親自為這個女兒起名字:向桉,賜公主府邸,賜封號:綿康,賜封地:洛陽,給足太子作為下一任儲君的重視。

如果要用激烈的話形容先帝人生的最後一年半里,那便是一根燃燒的蠟燭。燃燒最後所有的心力,一心為太子鋪路。

先帝如此毫無預兆的瘋狂,不少人在暗地裡猜測是上蒼告訴了先帝的死期,讓先帝好好處理好後事,斬斷塵緣,好安心迴天上當神仙。

這等恐怖猜測挾裹下,以至於後來先帝駕崩,皇帝順利接過朝政,整個天下出現百年一遇沒有動盪、最為平穩的改換皇帝,直接將這一猜測推上至高點。

此事一經流傳,自然在百姓眼裡是神之又神的奇事,哪怕現今先帝駕崩已十多年,但至今仍有流傳,甚至不少百姓視先帝是真正的天之子,他的駕崩不是駕崩,而是回到天上做天的兒子了。

事實上,不止平頭百姓信,朝臣、太監宮女信的也不少,因為他們曾親眼見到神蹟的發生。

長樂宮倒塌後,欽天監第一個冒雨聞聲而至,晚他們一步的是宮裡的羽林軍,雙方人馬將長樂宮團團圍住。

翌日大雨停後,欽天監在雷擊中的房梁下發現了一塊帶龍紋的黑色玄鐵,據宮裡專管先帝隨身飾品的太監宮女確認,玄鐵不是先帝的。內務府的人翻遍採購單,也是持同樣的說法。

總而言之,玄鐵出現得蹊蹺,且不是宮內所有物。

在這種種神秘遮掩下,先帝便將長樂宮列為禁地,派了重重羽林軍圍著,除去先帝本人平日會進去,不准許任何人靠近。以至於直到今時今日,長樂宮在宮中始終禁地。

所以,為何劉皇后的靈牌會放在如此特殊的地方?既冠有皇后之名,於情於理於法,都應放入太廟中供奉。

“劉皇后生前所住之地在何處?”

“東宮。”言傾解釋,“劉皇后薨於陛下登基前。”

一般而言,皇帝為給皇后體面,皇后會在皇帝登基後一年舉辦封后大禮,一是避免頻繁辦大節,以防國庫吃不消,二是皇帝與皇后典禮規制不同。

算算日子,從太子到皇帝,不過短短一年時間,懷孕到生也是一年。

“劉皇后竟至死未出東宮。”向桉不禁感嘆,心裡湧上一絲難言的可悲,同為女人她很心疼劉皇后。

“公主,是否要查查?”言傾揣測般問。

“不必管,宮裡秘闈太多了,哪能件件管?再說了,向杺是她的兒子,劉皇后靈牌放在長樂宮,她親生兒子都不管,本宮一個外人如何去管旁人家事?”

“外人?”言傾眼露茫然,“公主怎麼會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