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這麼多次了,承德還是一如第一次見他時的不怕死。

向桉捧腹大笑,回首衝言傾道:“你看看,這不怕死的勁,太有意思了。”笑得肚子痛了,笑不動了,向桉繼續逗,“承德,你要不別在宮門口當值了,跟本宮去公主府,怎麼樣?”

承德:“奴才謝公主抬愛。奴才不想去。”

向桉聽得又想笑,心想:嗯,嗯,對,就是這樣,全是在預料中的答覆,一字不少。不愧是承德。

“公主,他真的不怕死。”言傾驚奇。

“是吧?有意思吧?”

“嗯。”言傾嘴角揚起小小一點弧度。

“不緊張了?”向桉吃了瓣橘子。

“屬下……”言傾嘴角揚起的弧度瞬間拉平,嘴硬,“屬下沒緊張。”

“你能保持淡然就很好,世上可沒幾個人能不緊張地進皇宮。”向桉把橘子吃完,手帕一擦嘴角,“吃完了,咱們進去吧。承德公公,適才多謝了。”

承德依舊低眉垂目,“當不得公主一聲謝,能幫到這位侍衛大人緩解緊張是奴才的福分。”

言傾急忙窘迫地追上向桉,迅速遠離承德。

宮道悠長,曲曲繞繞,跨過一個接一個門檻,最後停下。

“你就站在這兒等本宮。”向桉囑咐言傾,言傾沒多問,讓站哪就站哪。

見他聽話,向桉放心進了御書房,一進門,向桉便一言不發跪下,然後慢慢醞釀起哭意。因此等稍晚一點來的皇帝進來,看見的就是跪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女兒。

皇帝腳步一頓,明明跪在地上的是他的女兒,哭得那麼傷心難過,為什麼他心中不是憐惜,是害怕?

輕輕搖搖頭,按捺下與往日不同尋常的感受,皇帝快步走去:“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向桉淚水流得更猛:“父皇,兒臣做錯事了。”

皇帝怡然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道:“魏大人的事你不必內疚。一個婢子死便死了,朕本不想管的,奈何魏大人以死相逼,朕無奈之下不得已當著他的面打了你幾板子。”

什麼狗屁不通的不得已,分明話都不許她說。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說不定那天就是皇帝對她的警告。

向桉手背擦擦臉上的淚水,“讓父皇為難了。兒臣知道的,那日父皇打板子時,兒臣便知錯了。婢子的命也是命,無緣無故死了總得要給魏大人個交代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是一條命?”

“府中的人無故慘死,當日魏大人生氣也在常理中,兒臣不怪父皇,不怪魏大人。只怪自己腦子蠢笨衝動,不該一聲招呼不打,便私自帶魏大人家的婢子回公主府。”

“知錯便好。日後做什麼事前多想想,莫要搬起石頭砸自個的腳。”皇帝滿意頷首,眼神一動,候在一旁的長福悄然上前扶起向桉,遞去一疊明黃色帕子。

向桉順從站起,接過帕子拭去淚,“兒臣定然牢記教訓,牢記父皇今日對兒臣的規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