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欠著(第1/2頁)

那晚白雪覆蓋的梅花開得很美很紅，香味沁人心脾，心愛的馬跑脫力後倒在一棵半枯死的梅樹下。

齊遠識窩在馬腹處汲取溫暖，滿腦子想“一個人冷死在荒郊野外也就罷了，怎麼最後陪伴身邊，與自己同死的竟是一匹馬，不是任雪清？要是把馬換成她……算了算了，她那弱不禁風的身板，在雪地裡待不了一盞茶功夫就得染上風寒，我還得費心照料她，麻煩！她只適合待在暖房裡好吃好喝，實在太嬌氣了。哼，不過等我死了她可就得意了，以她爹的官位，滿京城沒人敢忤逆她，早知道今日出來了會死，就該繞個路去她家好好氣氣她。虧，實在太虧……”

身後的馬喘氣聲漸散，體溫一點一點冷卻，寒風無孔不入包裹了齊遠識，意識漸漸模糊。

“齊遠識！”

有人在喊我。

齊遠識費勁撐開沉重的眼皮，視野朦朧間他看見齊遠深踏雪而來，虛虛抬起凍僵硬的手，遞出一把紅得豔麗的梅花，強扯出笑“哥，好看嗎……”

“好看嗎？”齊遠深低低問。

齊遠識回神，鼻腔輕哼“一滴墨水能好看？”

齊遠深站在書案對面，倚靠著桌邊，脊背微弓，半個身子趴俯在書案上，一手撐在桌案上，一手手提著一支飽蘸硃砂色的細毛筆懸空在案上雪白宣紙中心上方，而筆端的墨汁滴落了一滴圓圓地、邊緣不齊的墨滴在宣紙上。

“我在和你說苻清白，你作畫做甚？”齊遠識霍然坐好，“你故意的？”

齊遠深乜他一眼，懸空的毛筆終於落下，嫣紅顏色徐徐在紙上畫開，“我不知道，我做不到，我想不到。”

一連聽到三個不，著實令齊遠識一怔“那苻清白……”

“他有他的路子，我們多猜無益，老實等訊息即可，”齊遠深話落的同時手中執的筆也停下，兩指併攏將宣紙推去齊遠識眼下，雪白宣紙上是一株傲立於積雪中任豔麗開放的梅樹，“等著吧，好訊息很快就會傳來。”

然而事情卻並沒如料想中好的方向發展，朝廷再次與苻清白一行人斷了訊息。

皇帝每日淡定坐於朝堂，從未問過，定時陪后妃，閒了賞花遊湖，很是愜意，朝堂百官面上再按耐，但畢竟涉及邊關數萬萬條人命，上朝日總會有人會問上一句，下朝後不在意的臣子回家吃飯玩樂，在意的臣子則是焦灼聚在一塊低語。

漸漸地，緊張的氣氛由朝堂蔓延至京城，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嗅到了不正常的感受。

正當眾人考慮是否再安排人前往邊關時，好訊息突然傳來——苻清白從農戶手裡買來一大群羊，趕著羊群成功抵達苻老將軍身邊。

無從知曉他是怎麼在茫茫白雪覆蓋的草原上尋到苻老將軍的，無從知曉他是如何帶著人拖著糧草越過雪山，無從知曉他是如何突破焱國的圍困，但事後他卻將這所有功勞歸為‘運氣好’，而他那時年僅十三。

神明降運，世人雙手

“所以呢？”向桉不明白齊遠深為何突然說起苻清白的事。

齊遠深深深鞠一躬“因為塬國律法規定駙馬不可掌實權。”

原來是不想讓苻清白失去兵權。

天生的將軍，沒人忍心害他無故折戟沉沙，苻清白是鷹，廣闊無垠的天空才是他的歸宿，而不該被束縛。

沒想到齊遠深還是苻清白的事業粉。

“這話你不該和本宮說，”向桉指尖緩緩摩挲手中瓷杯杯口，“因為本宮從未喜歡過他。本宮與你一樣，欽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