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他會把自己當成貨物,混在牙行裡求生呢?

九月夜半的風很冷,刮在臉上沁人的寒。

馬玉城緩緩走著,黑眸有光跳躍,及後揚唇低低笑出聲來。

在牙行挨打受罵,忍辱偷生的那半個多月裡,他時常會疑惑。

逃到哪裡不是逃,他為什麼會逃到涼州。

如今他明白了。

從西南出發往大越境內,涼州是離望橋鎮最近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又什麼時候會死去。

心頭隱隱有個願望。

死之前,再回一趟望橋。

不是留戀那個破地方。

只是想再看一眼,生活在那裡的某個人。

現在心願已了,他也該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那個跟沒長指甲的奶貓一樣的少女,無謂再多攀扯。

月末將至,今年的秋闈馬上就要開始了,她心悅的那個人,會在上京大放異彩,然後帶著滿身榮耀回來迎娶她。

衣食無憂,安安穩穩,受人疼愛,最後兒女滿堂齊眉白首,那才是她該有的生活。

……

秋闈時間一天天臨近。

上京上空的氛圍越來越緊張。

早早就來京中備考的學子們,每日裡溫故知新、聚堂論辯已成常態,就連說話的時候,嘴裡都冒著火星子。

同為考生,同時也為對手。

暗地裡的比拼較量,誰贏了似乎就能在考場裡拔得頭彩了。

午時,一輛華麗馬車緩緩從大街駛過,最後停在上京驛站門口。

天藍長衫的年輕男子從車上下來,身姿修長如竹,俊美清冷。

緊跟他之後下來的,是一名錦衣華服的美貌少女,身邊帶著隨侍丫鬟。

“袁哥哥,你身子剛好不宜走動,想來取信件,我讓府裡下人來取就是了,你何必自己走一趟。”美貌少女走到男子身邊,一開口就嘰嘰喳喳,不諳世事般嗔怪。

男子舉步往驛站裡走,恰好避開了她的親近,美貌少女眼底迅速閃過一絲陰霾,面上卻若無其事般,自然的又跟了上去。

“知道你等回信等得著急,我每日都讓下人過來詢問的,要是有回信,我定能第一時間知道。”她邊走邊說,“你這麼著急也著急不來呀,眼下秋闈將至,袁哥哥你最該做的是先安心備考。反正你們已經定了親,你未婚妻還能跑了不成?”

男子跟驛站裡的人挨個詳細問詢了一遍,確定依舊沒有望橋鎮來信後,眼底浮出失落及擔憂。

他轉頭看向緊跟身後的少女,“趙姑娘,你確定我的信已經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