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慕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居然輸給了蘇酥。

陵慕陽沒有動怒,心底意外閃過的竟是這個女子,若是他的后妃,便是東陵之幸的念頭來。

棋盤上勝負已分。

陵慕陽將棋子丟進棋罐,朝立於身前的蘇酥望去,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番。

“以朕為皇之道,蘇酥,單你今日下的這盤棋,還有說的話,朕便留你不得。”

蘇酥神色沉靜,根本不為陵慕陽此言所動。

“但朕……也動不了你。一旦動你,陵安王必反,洛川揮軍北下,東陵必亂。”

陵慕陽起身,和蘇酥之間正好隔著一方棋盤的距離,他現在看蘇酥,倒是真像看一個睿智的朝臣,道:“蘇酥,陵安王與朕相爭,東陵定亂。北境如今虎視眈眈,陷萬民於水火之罪你擔不起,朕亦不願得見。”

陵慕陽做了十幾年帝王,一步步走到今日,不僅能伸,亦能屈。動不得蘇酥已是事實,北境十萬大軍威脅已成,他暫時動不了陵安王,只能安撫,以圖他日之計。

蘇酥挑眉,“陛下說得不錯,鷸蚌相爭只會讓北境坐收漁翁之利,蘇酥所要不多……”她拖長腔調,道:“希望陛下對當年洛相一案秉公而斷……”

“只是如此?”

“當然不止,除此之外,還要歸還王爺兵權和封地。”

蘇酥說著,指尖放在棋盤上,將決定生死的黑子推向陵慕陽的方向,“只要陛下允諾,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陵慕陽微微眯眼。他剛才欲賜予蘇酥陵安王府正妃之權,被她一口拒絕,此時她卻反過來跟他條件……

這是在告訴他,她想要什麼自己會奪,根本不屑於他的恩賜。

好一個心高氣傲的蘇酥,她不尊他為皇,是個實在話,她不是第二個軒陽公主,更是實在話。

這女子,若非如此敵對,他真是滿心滿眼的欣賞。

陵慕陽神情微凝,雙手負於身後。既不應允,也未反對,上書房內重新靜默下來。

正在此時,安靜了有一會兒的上書房房門外突然響起更急促的腳步聲,這回連稟告都沒有,天子的上書房就這樣被直愣愣地撞了開來。

陵慕陽沉眼朝門口望去,來不及呵斥。連福已經跑到他面前,面容驚惶,聲音比剛才回稟軍餉之事時慌了數倍不止。

“陛下陛下……”他吞了一口唾沫,朝皇城宮門的方向指了指,“北冥淵將靜安府小候爺當街斬殺了!”

陵慕陽這輩子聽過不少笑話,沒一次比這句更能逗人。饒是他的定力,都愣了愣,問了一句實在不符合他帝王之尊英明神武的話:“連福,你剛才說什麼?”

這是著實匪夷所思和荒謬的口吻。

一旁的蘇酥皺著眉,亦朝連福走近兩步,忒威儀道:“胡說八道,北冥淵此次不是不在北境使團當中嗎!”

若不是兩人身份對立,剛才還劍拔弩張你死我活,陵慕陽幾乎就要對蘇酥這話忙不迭的附和了。

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北境二皇子北冥淵,睿智無雙,陵慕陽挑了這麼多年沒挑出半點差錯。

就算他平日裡想挑刺都挑不出來的人。就快要做北境皇帝的人了,怎麼會頭腦發昏突然在別國砍了別國侯爵,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的皇城宮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