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督察,嚴格來說,當前的紀元劃分只是一種私下,易於區分重要事蹟的一種說法,用東境的話來說,你可以理解為‘民間習俗’。

而這一紀元真正的源頭終點,上可追溯到此世開天闢地,五位真神應運而生,下可劃定到你我交談的當下,這才是‘官方’的說法。”

紀長安聽懂了男子的意思,神色沉凝,腦海中快速劃過種種猜測與疑惑。

他突然問道:

“蓋亞他們知曉現世四境的具體來歷,是從何得知的?

古遺蹟?

還是……某些人的口中?”

說這番話時,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身邊之人,毫無遮掩。

對方的意思很明顯,他口中的“這一紀”,是指從此世初開直至此時此刻。

也就是說現世四境的歷史,比此方世界還要古老。

而作為“後世生靈”的蓋亞等人,哪怕祂們皆為在世真神,也無順著斷裂的時光長河逆流而上,探索失落古史的能力。

真神雖然強大,但遠沒到全知全能的地步。

既如此,祂們又是如何知曉關於這方界域的秘密的?

能將曾經的歷史帶到後世,除開烙印著歲月曆史的古籍、古遺蹟外,就只有……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史前遺民。

中年男人忽然大笑,他舉起啤酒罐,與紀長安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笑道:

“紀督察和當年一樣敏銳,不錯,蓋亞他們之所以知曉這些秘聞,都是我告訴祂們的。

而我安第斯·諾爾戈曼,正是從上一紀僥倖活到這一紀的……”

說到最後時,自稱為安第斯·諾爾戈曼的男人忽然沉默了片刻,淡淡吐出了最後兩個字。

“遺民。”

劫後餘生,失去故鄉家園者,被稱之為——遺民。

自大劫中僥倖偷生,苟延殘喘至今日,卻失去了所有親近之人,就連自身道路體系都以斷絕,前進無望,更別提家園血仇至今未報。

儼然如同一個廢物。

安第斯抬頭望著頭頂的星空,輕聲道:

“我知道你關心的不僅是我的身份,更主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份。”

“但很抱歉,我只知道你們不屬於這個世界,是來自界外的旅者,具體的我就不知曉了。”

紀長安沉默了片刻,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另外兩個傢伙對此都早有猜測,即便是他在看過某些記憶後都有所猜測。

只是陡然得到證實後,紀長安依舊有些惘然。

他們真正的根腳原來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只是外來的客人,而非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