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順利度過了他的少年,邁向成年,學會了如何融入當下社會的生活方式,期間並未與塵世割裂。

這座塵世存在著他無法捨棄的羈絆。

他見過這座世界的黑暗,也見過這座世界的許多美好。

當然,在安格烈眼中。

紀長安的許多言行與決定,乃至是他待人接物的方式,都不符合他第一主君的身份。

那都屬於怯弱的退讓,是自甘墮落的證明。

在安格烈看來,彼時尚不知自身真實身份的紀長安還可說是情有可原。

可在繼承那個男人絕大多數存世根基,明悟自身身份後,他竟然還停留在這東境,停留在那個叫魔都的小城市,與這些塵世凡靈談笑往來,簡直是在抹黑屬於他的王冠!

身為天國第一主君,

哪怕是憐愛這世間眾生,也當如君王般高高在上,播灑上位者的恩澤,而不是完全融入!

塵世的凡靈,除擁有王者之名的生靈外,連與他們對話的資格都不具備。

生命層次與位格上天塹般的懸殊,讓他們間的差距就如同凡靈中人類與猴子,乃至是更為低下的生靈。

“安格烈,你當年究竟為何要親手推翻屬於你的神系?”

背對著安格烈的紀長安忽然停步,轉身抬頭,問向坐在半空的少年。

被打斷了思緒的安格烈低下頭,皺眉不語。

這位不知何故親手推翻了自己的天國神系,拉開了第一次諸神黃昏的古老君王漠然望著下方位格還在自己之上的年輕男子,冷冷道:

“一群亂臣賊子,自當誅絕。”

只是如此?

紀長安突然又問道:“無間雲海內的那一位,是你的……”

驟然炸裂的轟然聲打斷了他的話語,響徹這座殘破的世界。

坐鎮昔年天國神系的神國殘骸的安格烈面無表情地起身,一輪金色大日於他背後冉冉升起。

亦如旭日初昇,灑落下無量光與熱。

他目光冷冷地凝視著身下之人,低沉道:“你想說什麼?”

紀長安沉默了下,輕笑道:“沒什麼,就是提醒下你,等到你和他間的約定結束,記得去雲海上見見她。”

“對了,到時候你能不能和你家那位商量下,把那個什麼天國之心拿來借我玩玩,放心,我不是打算用那玩意壓制你,單純覺得那玩意在靜心凝神方面挺好用的。”

面對神情真摯誠懇的年輕男子,安格烈面無表情地凝視了他許久,直到確認了某些東西后才收回了目光。

他重新落座,只吐出了一個字。

“滾。”

所謂天國之心,其實就是他當年死後留給那個女人的遺澤。

紀長安面露遺憾。

他目光上移,看到了安格烈身後顯化的那輪金色大日,微笑道:

“這輪太陽借我玩玩?”

安格烈皺起眉頭,不耐道:“你究竟想做什麼?大日同樣屬於群星之內,既屬於星辰,你又何必向我借取?”

紀長安認真道:“真正執掌群星權柄,至少得等我此世的位格回升到【聖者】,或者由神性的我出面,哪有你這現成的好用?”

安格烈深吸一口氣,抬手將背後顯化的大日握於掌中,拋向紀長安,最後著重強調道:

“這是礙於我與他的約定。”

接過大日神權的紀長安笑道:“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