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絞盡腦汁,平時巧舌如簧的口才這會兒破天荒地下線了,毅然選擇了先哄:“別生氣了,好不好?”

臨思言這回不哼了,但也沒理他,坐到一邊繼續不說話。

周燃摸摸鼻子,挪到臨思言身邊坐下:“小言……”

臨思言把頭扭到一邊,冷笑著來了一句:“別套近乎啊,救世主,我和你沒有那麼熟。”

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周燃有些納悶,戳了戳臨思言的手臂:“小言。”

臨思言看了他一眼,周燃眼中的堅定讓她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那你也不能去……算了,我去吧。”

“不行。”周燃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臨思言皺著眉和他對視,彼此的眼睛裡都是互不相讓的認真。

“換你去幹嘛?”周燃不解,“這事兒根本吃力不討好,等那個小姑娘變成異形了,不出手不行,但是她媽媽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

周燃說到一半,忽然懂了臨思言是什麼意思,訕訕地閉上嘴。

母親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被殺。

儘管那已經是一具異形,沒有記憶沒有感情,只剩下襲擊人類的本能。

但對一個母親來說,那仍是她生養了十五年的女兒。

救了她並不會換來女人的感激,反而不得不揹負一個母親的怨恨,還要被自責感、內疚感和無力感挨個襲擊一遭。

周燃知道這不是最優選擇,但這是他現在能做到的最好。

他壓根沒想過把這件事交給別人,無論是應變、抗壓還是自我調節。

其他人畢竟原本都只是過著正常生活的普通人,缺乏經驗,不足以應付這一切。

除了臨思言。

她和周燃是這裡除了關越庭唯二可以處理這件事的人。

關越庭要總理安全屋的保障事宜,最好防護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

周燃和臨思言都知道,他目前並不適合來做這件事。

可是周燃卻毫不猶豫地把臨思言撇除在外,就像在醫院時,周燃頭也不抬地讓她在緊急情況下優先撤離。

那時候,臨思言只是感到不贊同,現在則是一肚子不理解。

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不理解周燃在這麼多次並肩作戰中仍然不信任她多一些。

還是對周燃總是把她放到一個需要保護的角色上看,對他的“大男子主義”有些不理解多一些。

周燃原本以為臨思言只是不高興他的選擇太冒險,且未經商量,太過獨斷。

這會兒才咂摸出深層意味,驀地心頭一顫。

“臨思言,”他看著臨思言清泠泠的眼睛,聲音略微沙啞:“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覺得你處理不了……”

見臨思言還是不肯回頭,周燃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話語中的笑意:“要是不是因為這個……難道,你就這麼擔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