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才用的是體力,過會兒卻得用腦子。未央沒帶慕無淵回北地駐地,而是調轉馬車,尾隨前方另一輛馬車上了另一條道。

這道慕無淵是熟的,便是直接將他往天霽都城方向帶了。他閉目養神,黑暗間默默感知方向。身旁未央依舊不發一語,車內兩人雙手按劍,互相保持極高警惕。

這馬似乎是千里良駒,沒過多久便緊趕慢趕地到了都城。馬車甫一停,一眾人帶著他從偏門入宮,慕無淵前後左右都安排了人,生怕他插翅逃跑。

天霽皇宮內很靜,此刻只剩雨聲,目線漆黑一片,瞧不見宮內景緻。

廊間腳步驚著幾隻野貓喵嗚起來,它們紛紛跳往池邊假山,轉瞬不見。慕無淵打探幾眼,又收回目光,這天霽皇宮,地形確實複雜。

他們不知拐過幾條彎道,未央在某處停下,轉身開啟一門,吱呀一聲,門內亮著昏黃的光,未央冷冷掃了眼慕無淵,示意他進去。

慕無淵蹙眉,抬步跨入。屋內呈書房構造,書櫃設有十數,中間一方大理石案臺將空間對稱劃分,陳設從簡,書卷味很重,案臺燭火已快燃盡。

慕無淵每走一閣,都會左右審視,可他從最後一閣走到案臺之前,並未見一人。

未央一直跟在慕無淵身後,兩人的影子交織於地。慕無淵奇怪,某刻正欲轉身一問。

卻在轉身時瞥見未央將第一閣中的某幾本書迅速挪開,隨手按下一個凸起開關,只聽書櫃轟隆響動,未央三步上前,拎著慕無淵肩膀往牆上狠厲一推,牆是活的,牆後別有洞天。

慕無淵因穴道被封反應稍有遲滯,待回過神來他已被未央反銬在室內冰冷牆面,手腳皆縛上鐵索,腰盤也被牢牢固定。

“……”慕無淵身受重傷,又被寒毒折磨,有些虛弱道,“我如今身體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都不如,這樣的架勢未免太過了吧?”

未央卻道:“攝政王殿下過謙了,我知道您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不敢輕易對待。眼下不過是最簡單的鐐銬,攝政王要想跑還不容易?”

慕無淵的拳頭鬆弛三分,他側過頭,明顯知道來人是誰。

未央抱拳,道了句陛下,隨即俯身後退,從通道口迅速離去。

室內只剩兩人。

囚室隔音效果不錯,隔斷了院外的雨。

面前這人,明明眼還是無情眼,唇還是涼薄唇,踱步習慣、站定姿態都同慕無淵記憶中無差,偏偏兩人相處之景大相徑庭,再難尋出昔日裡的半分熟悉。

造化挺會弄人。

慕無淵勾起嘴角嘲諷般笑了笑。

“像我這種沒有什麼用的廢人,何苦勞駕女帝陛下費盡心機來抓。”他淡淡道,“大材小用,倒讓我愧不敢當了。”

臨思言立定慕無淵身前,表情隱沒於光火,只剩一道清冷的輪廓。

慕無淵的話並沒有讓臨思言眼中多出幾分情感來,她只是淡淡朝著這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笑道:“怎麼能說是全然無用的廢人呢?攝政王殿下,您在我這裡用處可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