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淵探身捉住臨思言的手,拉起她的同時凌空一躍。

眼前的景豁然開朗。

頭頂是皎皎明月,腳底是萬家燈火,慕無淵立在簌簌寒風中輕笑道:“此處可抵得上一頓盛宴?”

臨思言往下瞧,恍然間回到了自己來快穿世界前居住的城市,站在高樓大廈上俯瞰人間煙火,但高樓的側旁還是高樓,林立的建築物團團把自己困在中央。

站在百米之高,又像跌進深谷之中。

而這裡剛剛好。三合樓獨佔鰲頭,周遭的房屋匍匐在腳下,但又不過分高到讓地面的景物都縮小成一個符號,站在青瓦上,能舉目眺見城外的山,也能看得街巷裡挽著相公嬉笑的嬌嬌女。

千門萬戶的燈火在腳邊流淌開來,彷彿是天上的星河川流進了人間。

好一派安康盛世。

“豈止一頓宴,用三頓換也值的。”臨思言轉頭看著慕無淵,“攝政王這樑上君子做得很熟練嘛,經常來?”

慕無淵輕笑了一聲,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少女繫好,臨思言霎時被籠進一片淡淡的沉木香氣裡。

“有好些時日沒來了。自我回中都後,起碼有三四年了罷,從前我剛到北地時,確實常來此處。”

“當初剛擦乾淨槍間的血,從北地大漠黃沙又回到到天子腳下,才知道如今的朝堂不過是另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戰場。”

“當時我沒有靠山,也沒有退路,走的累了或者看煩了朝廷爭鬥的時候,就會半夜來三合樓的屋簷上小坐。”

臨思言很少聽慕無淵提起自己少年的事,此刻聽得格外認真,月光落在他的眉目上,勾勒出的線條俊朗而鋒利。

“北地多數的夜晚不是今日這樣燈火通明,從高處看時,房屋和人都模糊成一片輪廓,辨不出高低貴賤、善惡是非,就如同這暗流洶湧的朝堂。但每逢佳節張燈結綵,又佈置成一派太平蜃景,教我看清楚,我所求的是什麼。”

慕無淵回過頭,繁華人世的倒影從他的眼睛裡離去,重新映出臨思言的影子。他漫不經心地伸手捏了捏臨思言有些微涼的臉頰,道:“愣愣地盯著我做什麼?”

“我在想你少年時,還不是運籌帷幄的攝政王的模樣。”臨思言抬手去捂自己的臉。

慕無淵挑起半邊眉:“我當時,也是天涉一等一的高手。”

“……。”這就是學霸囂張的資本嗎可惡!

“那你幾年後再來看那個願望,更清晰一點了嗎?”臨思言淡淡地問。

“早便清楚了。”他把玩著手中的玉玦,目光更加深遠了。